道人从朱华身上架起通天教主。朱华却见神志不清的通天教主隐约用手推他,不由警惕起来。
“你是何人?”朱华暗暗握紧手中的矛。
道人故作惊讶道:“哎?教主没和你说过我?真是个狠心人啊。贫道相柳,专门给教主酿酒的。你是那个小蛟精朱华吧?”
“我跟你说啊,”相柳凑过脸来故意压低了声音,“咱这教主最不待见人类,最稀罕你们这些小猫小狗小蛇小蛟。你别看他外表冷冰冰的,其实总和我念叨你。”
朱华不大喜欢相柳这一脸促狭的笑,只冷着脸道:“教主病了,叫水火童子来照顾他吧。”
相柳尴尬道:“你这小蛟还真是不识逗。果然蛇族比较冷血么……”
“……相柳,说够没有?”通天教主喘着粗气喝止。
“啊?教主,你还没疼昏?”相柳用手按了按通天教主的腹部。
通天教主额头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他咬牙道:“……趁人之危,你再碰我一下,我就……”
相柳嘿嘿一笑,“您知道我最喜欢趁人之危,比起伪君子来好歹是个真小人。不过我一向见好就收的,教主可不要一剑劈了我。”通天教主的话虽只说了半句,但相柳知道他那未说完的后半句定是“我就一剑劈了你”。这几百年来每次他对老道人上下其手时,都会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这句。
相柳送通天教主回了房间,叫来水火童子就离去了。
通天教主按住胃部,无力地倒在青玉床上问:“你和狰都没事吧?”
水火童子心里又气又感动,暗道:亏你还能想得起我和狰。
“我没事,狰也向来是打不过就脚底抹油的货。只是宫殿损毁的厉害。”水火童子回答。
通天教主点了点头。
水火童子还想再劝他不要太不把身子当回事,可几百年来这话说得都把嘴皮子磨破了,也没见他听进半点儿。
水火童子隐隐猜到,通天教主或许是有心求死,只是他顾及颜面,不愿留给后人做谈资
,才这样拖日子。
想到这些,水火童子突然觉得悲不自胜。
如果他心气不是那么高就好了,如果他不是那么重感情就好了。那样的话,虽然千年前那一战,他的尊严被践踏,他的弟子被屠杀,他也可以继续活下去。
水火童子走后,通天教主半寐半醒地躺了一会儿,也不知过了多久。
恍惚间他听见动静,习惯性地伸出手一摸,就一如既往地摸到了穷奇的毛脑袋。
穷奇呜呜地叫了两声,通天教主摩挲了他一把,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朱晶如何?”通天教主问。
穷奇低头缄默半晌,才道:“死了。”
通天教主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震动,他依旧抚摸着穷奇的头,轻轻叹道:“她走之前我就说过,她这一趟去北海会有性命之忧。她却还是执意要去。”朱晶走前,通天教主曾用铜钱为她卜过一卦。
“穷奇,感情是不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竟然能让人执迷到死?”
“我不明白人类的感情。”穷奇闷闷地说。
通天教主问:“她是怎么死的?”
穷奇回答:“她打伤了身怀六甲的东海公主,被敖顺绑了。为了给东海一个交代,就处决了她。”
通天教主问:“你说,敖顺该不该杀朱晶?”
穷奇埋头道:“我……不知道……”
通天教主沉吟许久,喟然叹道:“穷奇,我该如何向朱华开口?”
白狐主跟着朱华回了房间,就听他不住地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