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事说一事,”将军摇头,“他与你说了什么?”看着在孤对面坐化的高僧。
“也没说什么,不过是些陈年旧事。”左手搭在将军的手指上,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才解放了自己的手,“被你舔的都发白了。”晃了晃自己的手指。
将军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你莫不是个傻得吧,那是烫的。”
……
果然就不该给他好脸色:“滚!”
借着杆子往上爬一向是将军的拿手好戏,他毫不做作的笑着搂住了孤,将孤圈在他的怀里:“陛下啊,你说我们两个人都团不成一个团,要不要考虑在这里再加一个人,好成为横平竖直间距相等?”
他的手按在孤的小腹上,虽然这是从后背抱人应当放的地方,可加上他字里行间的意思,暗示的意味简直不要更明显。
让他滚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真的让孤自己一个人,还是和一个死人在一间屋子里,孤只觉得浑身难受。虽然记忆已经淡去,可每当身边有人死去,孤就会想起当年母后盯着那红色的大门,死不瞑目的模样。
就好像有一双哀怨的眼睛从孤的身后探来,看着孤所看的世界。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儿时并不觉得,如今却觉得诡异。
去问了那个立志要成为景朝建立之后第二任国师的那家伙,却得到了羡慕又嫉妒的话语。他说孤小时候一定是阴阳眼,中间虽然被人折了去,却依旧还是通灵人的体质,能够感受到身边所有不正常的波动。
这倒是真的,孤对于他人的情绪一贯是敏感的,很多时候直觉说不上来为什么,却知道就是应当这么做。知道怎么做能够达到自己的期望,知道什么时间做什么才会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依靠的就是一个直觉。
将军的胸膛很温暖,后背帖在将军的身上,像是靠在了大暖炉上。
他得四肢健硕有力,孤摊在他的怀里,还能够听见他的心跳声:“你说他会不会被孤气活?”看着对面含笑逝世的中年男人如此问将军。
“他不敢,”将军完全没讲孤讲的冷笑话放在心上,又或者说他彻底的误解了,“若是他敢,我便派人将境内所有的寺庙道观全砸了!”他说的豪气万丈,孤却只想着他这副模样,可不比孤当初坐在那位置上好到哪里去。
孤其实只想打趣,他一个单身这么多年未曾娶妻生子,甚至连女人的味道都没有尝过的僧人,看着孤与将军在这里卿卿我我唧唧歪歪,真的不会觉得尴尬么。
可话到了他这里,原本只是为了轻缓气氛的笑话,被他一解释,气氛变得更加严肃了。
难怪将军颜值高身材好家室榜,却一直没有婚配。虽然最开始怀疑他是因为那里不行,然而孤已经身体力行的证明过了这都是妄言,不过看着这副模样,孤又开始觉得活该他之前一直没有人愿意嫁。
“血脉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将军搂着孤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焰,“它既不能证明什么,也不能告诉你什么。你是被捡来的也好,是被偷来的也罢,命运是掌控在自己手中的,而不是虚无缥缈的天道。”
将军似乎将这句话憋了很久:“您是正统也好,是旁门左道也罢,我效忠的,只有怀中一人而已。”他搂着孤,低头呼出的热气拍打在孤的耳侧,“上天入地,刀山火海,你所期望的,我都会去做。”
将军越来越擅长甜言蜜语了,大概是孤的错觉?
“孤只是想知道当年先帝到底看见了什么,”那不同的血液是相容,还是不容,是孤在那小小的院落里一直在想的事情,“孤一直以为是不容的,否则先帝不会如此愤怒,甚至废了孤的太子之位。”
“可如今,”盆中的信已经尽数烧焦,成了乌黑的碎片,“却是不好说了。”
是什么让先帝那么生气呢?如果说他知道孤不是他的孩子,生气是自然的。可如今确认了孤的身份,孤却想不明白了。
如果说先帝是失望没能抓到母后不贞的证据废她皇后之位?
可母后死后他也一直未曾立后,后宫美人源源不断不假,这些美人还或多或少与母后有着相似之处,如此他应该爱慕着母后的。可若是他爱着母后,又为何不爱他们的孩子,不爱孤呢?
本以为已经解开的谜团,却一团套一团,层层叠叠如置身云雾,分辨不清真假虚实。
“何必要去解,”将军语气轻松,“行军打仗时,你若是不确定前面是不是有敌人,那便当做有敌人。提防,总比不防要好。”他摸了摸孤的脸颊,俯首侧头亲了孤的耳垂,“就当是改朝换代了。”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亏他说得出口:“提醒你,孤还是旧王朝的末代帝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