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正在上妆的大小姐看着铜镜里自己父亲忧心重重的目光, “这些事情女儿有数,父亲如此担忧也不会改了女儿的决心。”眼下都已经即将拜堂了,若是让他父亲去皇宫真的求了皇上, 那没面子的就是两家人呢。
也不知父亲往日里那么清明,怎么就在此事上犯糊涂兔:“且不论父亲你能不能让陛下松口,想想若是退了婚,还是在即将拜高堂之前出了事儿,你要别人怎么想女儿我啊。”放柔了语气安慰自己的父亲。
然而并没有安慰道尚书令,反而让他更加的颓败了:“都是你父无能……”
不……这不是无能不无能的事情,你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能耐不过这天下之君啊。
想起那年一袭凤袍与帝王并肩而立,接受众人叩首的女子,大小姐眼睛中闪过了野心与向往。大家都是女子,她自然也可以站在那个位置上接受众人的叩首与敬畏,她也能居高临下的看着所有的人。
若是有一日她成为了皇后,生下的太子又成为帝王,那么她就是人间第一尊贵的女子了。到那时,她谁都不用跪,也不用看他人的颜色,若是不开心了也不必顾及自己的名声,可以为所欲为,岂不快哉。
“父亲,”觉得还是有必要和自己父亲说一说的,“女儿真的嫁他嫁的心甘情愿。”刚刚上了妆的脸上带了一丝羞涩,“他是王爷也好,是普通人也罢,女儿就是喜欢他,喜欢他喜欢的无可自拔。”
她成功将一个羞涩的小女生演绎的淋漓尽致,娇羞的模样让尚书看了,倏忽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时光。当时掀开她(大小姐)母亲的盖头时,看见盖头下的美人儿,又是什么心情呢:“只要是你的意愿,便好了。”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嫡女,说什么也不愿屈就:“若是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受了委屈或者被人欺负,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膀,“你母亲说要把当年我娘给她的镯子送给你,稍后便来。”
“好。”挽起眼睛笑了起来,“父亲过饭最疼我了~”
“不让你嫁,就是不疼你了对吧。”有些好笑,“你兄长在外面等着呢,你真的让他背你?你亲兄弟也不是没有,何苦……”
“我欠他的,”大小姐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便这么还给他吧。”
“我是他的妹妹,也只能是他的妹妹,这辈子都只会是他的妹妹。”如此说道。
准备结婚的新人暂且不提,另一边正在被叨念的人却是喝的酩酊大醉。他的兄弟搀扶着他,对于一起长大的好友喜欢自己的妹妹,却刚刚意识到这件事,觉得像是画本子里一样的狗血:“你不是认真的吧?”
“当然不是,”晃着酒葫芦,“我都想好了,等她出嫁,我就去。”
听见这个消息的青年觉得更头疼了:“俗世弟子,可以留头发结婚生子的,对吧?”多少还带了几分期望,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不必亲兄弟差些什么了,“你要是因为她才如此,这不是诚心让我们对不起你么。”
“叔父自小不就听寺庙中的师傅说我天生慧根,是要侍奉佛祖于前的么?”公子哥对于自己兄弟的委屈表示冷漠,“再说了,这些年叔父一直没有催着我成家,你以为叔父不知道我的心思么?”
对于想歪了的青年来说,这就是一击晴天霹雳:“父亲知道你喜欢小妹?”
好气又好笑的抬手敲了敲自己兄弟的头:“你想什么呢,若是知道我喜欢她,不早就让我俩定亲结婚了么,我说的是想要出家的心思。”
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理所应当应该和小妹在一起,两人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是彼此之间因为一同长大,又从小知道彼此会是未来的丈夫/妻子,相处便跨过了恩爱儒慕,直奔一家人过日子的平淡而去。
所以他并不觉得小妹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毕竟她一开始就说过,若是她有了心上人,是绝不会和自己在一起的。同样若是他有了心上人,她也不会缠着他非君不嫁。
至于出家,真的是他一开始就筹划好的事情。如今不过是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他又何乐而不为:“这么多年叔父照顾我,感激不尽。”他笑着勾上了自己兄弟的肩膀,“现在婚约不在,我也没什么理由赖在你们家了。”
他有自己的算计,一方面真心对佛经感兴趣,而另一方面他若是离开叔父家总要想个法子赚钱以报这么多年叔父的培养之恩,若是做了僧人……
想起幼年史书上那些阴谋阳谋,他就觉得头疼。
若是做了僧人,这景朝对宗教十分尊重,甚至空缺多年的国师之位有废除帝王的权利。只是这多年无人可如开国国师那般呼风唤雨,便就此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