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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去的时间有些长,他端着碗碟进屋的时候孤还在和被窝里的衣服较劲,低着头纠结着腰封该如何打缠。记忆里阿姐的手只要轻轻一抹就能将衣服整理好,可是轮到了孤就变得格外艰难,不要说系的好看,能系上就不错了。

“殿下,”大哥哥将手中的碗碟放在桌子上,转身来抓孤,“吃饭了。”

大哥哥看起来穿的不厚,起码没有孤过往那些日子里穿的厚,没有狐皮披风,也没有加厚的衣裳:“大哥哥你就不冷么?”

“大哥哥?”他愣了一下,“殿下……不知道仆下是谁?”

他很有名么?孤应该知道他是谁么?

摇头。

大哥哥抿起嘴唇,抬手想要摸孤的头,却又在即将触碰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的动作太过熟悉,像是以前母后养了一只狗崽的时候,孤想摸却不敢摸的模样。只是孤的惧怕是因为那狗崽凶孤,他又在怕什么呢?

向前一凑,将头顶送到了大哥哥的手中:“如果孤应该知道你,却不知道你,孤道歉。”他挡住了孤的视线,看不见他的脸。只是他的手掌很暖和,像是孤想象的那样,拢在孤的头顶,暖暖的,令人心安。

“是殿下的影卫。”他沉默半响,“殿下该起床就餐了。”

“影卫是什么?”才不要起床呢,被窝里那么暖喝,外面冷得令人瑟瑟发抖。如今有人哄着孤陪着孤还对孤好,孤当然要趁着这个时候撒娇啊:“外面那么冷,起来做什么,陪着孤一起躺在床上好不好?”

他坐在床侧低头看着孤的笑容,而后抿起嘴唇抬手将孤裹成了一个球,孤看着他褪去鞋子再次靠在了墙壁上,将孤笼在怀中:“殿下若是还想睡,”动作熟络的将孤的头放在了他的膝盖上,面对着他,“便睡吧。”

……孤没说自己想睡觉啊?

大哥哥身上有一股子药膳的味道,不过已经很淡了:“大哥哥是不是受伤了?”记忆里哭的睡过去之前,撞了一头的粘稠血腥。第一次闻见那样的味道时记忆太过清晰,以至于只要孤想,便能够回忆起那样的味道。

便是这样,大哥哥身上的味道才会让孤警觉。可大哥哥为什么会受伤,是因为孤么?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也顾不得什么天气冷了,一个翻身想要从大哥哥的腿上爬起来,不过被子裹的太紧,一个打挺又从新摔回了大哥哥腿上。撞在了大哥哥的腿上,磕碰的孤脸颊发麻,可如今孤的身边只剩下了大哥哥,之前的假设让孤有些慌张。

也顾不得脸颊被撞疼的感觉,在大哥哥的帮助下稳住了身子,便想要抬手去抓大哥哥的衣裳。孤不懂什么治疗,按着以往的习惯抬头就想喊太医,可“来人啊!”三个字刚出口,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沉默。

反倒在这沉默之中,大哥哥笑了起来。他抬手按住了孤的手掌,抓着孤的手掌从他的衣服上拿下来:“殿下的好意,心领了。”他轻轻笑了起来,“仆下没事的,都是一些小伤,已经习惯了,真的不碍事儿。”

他说着,将滑落的被褥重新裹在了孤的身上,如阿姐国王做的那样小心翼翼:“殿下的风寒还未好,如果不饿的话,就好好休息吧。”他按住了孤,动作笨拙却轻柔,“仆下会一直在的,殿下睁开眼就能够看见仆下。”

若是不知道他受了伤,或许他的话真的能很好的安慰到孤。孤不想孤身一个人,不想一个人在这样的黑暗中入睡,不想一个人在这冰冷的宫殿中闭眼,若他真的能够陪伴,若是睁眼闭眼他都在,那真的会成为孤心安的理由。

可如今孤所有的思绪,都在他未否定他受伤了的事实上。

受伤了有多疼呢?孤长到现在只受伤过一次,那是父皇抓着孤的手掌,用匕首划过了孤的手掌心。在那之前,孤身边有各种人护着,不要说是受伤,只要是轻微的磕碰,他们都会紧张的如同出了什么大事儿。

过去多么荣耀,如今多么落魄:“如果你很疼的话,”刀锋划过手掌的疼痛与过后的酸麻,仍然让人难以忘却,“孤帮你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痛了。”以前孤是这么哄母后的,每一次这么对着母后说,母后会就很开心。

她会抱着孤笑,然后凑上前对着孤一顿亲呢。阿姐会在一旁捂着嘴乐呵呵的看着,等到孤想要推开母后的时候,把孤从母后的怀里牵走。她会蹲下身用帕子擦拭孤的脸颊,然后对孤说孤真的很可爱,做的真好。

“大哥哥你不会扔下孤一个人的对不对?”虽然昨夜这个问题问过他一遍又一遍,在清理杂草的时候问过他,在搬运整理母后衣裳的时候问过他,在埋葬母后的时候问过他,可是孤还是觉得空落落的,难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