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然穿着一身彩衣,赤着玉白的脚落在地上,脚腕上带着一圈金铃铛,走动间啷当作响。
主持一早得了消息,恭候在门外,见到人后双手合十道了声法号,不敢停歇,立即带着羽裳公主去往老妇人居住的院子,在路上细细讲述了发现时的症状。
羽裳踏进较平时更拥挤的厢房,一眼看到床榻上脸色死灰的老妇人,以及在旁边细细为老妇人拭汗的小孩,她皱眉环视了一圈屋内,走上前勉强让自己露出算是温柔的笑:“打扰一下,我想替这位阿婆看看。”
小孩错愕地回过头,见人身着彩衣,便知非富即贵,连忙起身乖乖站到了一旁去。
羽裳坐在床榻上,握着老妇人的手腕凝眉细细寻了会脉,秀眉却是越皱越紧。
半响后,她轻轻将老妇人的手放回被褥里,长叹一口气道:“最好立即火化了。”
阿谣如遭雷击,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我阿奶只是生病了,她没死,没死怎么能火化了,求您了,仙长说我阿奶还能活的,”
他甚至不知道羽裳的身份,就吓得直接跪地磕头,这是卑微到尘埃里的人才会有的条件反射。
羽裳望着他,眼眶有些酸涩,哑声问道:“你可知这个病是会传染人的,若是不火化,南疆国的子民将和那些得虫疫死去的蛊虫一样,爆发出史无前例的灾害。”
阿谣不懂家国大义,他只知道阿奶是他世上最后一位亲人,他听懂了羽裳的话,却也听不懂,只顾着磕头求饶。
在外面偷听的人们听到火化、虫疫,都纷纷怒骂羽裳小小年纪蛇蝎之心,要将还有口气的老妇人活活烧死,但他们退得比谁都快,仿佛屋子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羽裳仰天颤抖着闭上眼,她知晓自己应该狠下心肠,只有心狠才能坐稳王座,才能治理好南蛮,但她想起娘亲去世前跟她说的话。
——身为上位者,我们的责任便是保护脚下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