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罗拉的心跳又开始不太规律。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 直到在身边摸到几份折起来的纸张后, 才抬起头去看对面的青年。
弗朗索瓦一如既往地端正坐姿让他挑不出一丝错,他闭着眼,脸上满是宁静。
少女努努嘴, 扫到他搁在膝盖上交叠的手——指节的耸动和摩挲,表明他并不似表面看上去的轻松。
原来,他也在紧张啊。
少女在心中轻轻感叹。在发现青年这点掩藏的小秘密后,欧罗拉感觉自己顿时轻松了些许。
为什么又是对座呢?把彼此放在各自的眼前,这样的独处实在太考验心态。
欧罗拉突然想起就那天晚上, 即使是难得露出感性一面的弗朗索瓦,也会在马车驶进安亭街后松开她,坐到对面去。他们一起出行过好几次, 但基本没有坐过同边——说起来那晚李斯特带她去沙龙时,也是坐的对座。
“欧罗拉,我们到了。”
“嗯,车停了,弗朗索瓦。”
青年清淡的声音传来,将少女活跃的思维打散。她将手边的纸张拿好,刚刚松懈的神经又开始慢慢绷紧。
今天是他们约好来登记的日子,这些纸张就是欧罗拉的登记材料。
它们来之不易——因为要瞒着佩蒂特,少女废了番功夫才不引起嬷嬷怀疑,拿到被长者收好的相关证件。在来这之前,她和弗朗索瓦早跑过一趟波兰大使馆,依照正常程序,他们应该在这里完成婚姻登记[1]。
但弗朗索瓦似乎异常抗拒波兰大使馆,他宁可多办到手续得到允许去巴黎市政厅登记,也不愿意把意味婚姻缔结的纸张留存在这。
虽然这样不对,但那时——尤其一踏进大使馆他就浑身不对劲,全程几乎压着情绪带她拿到许可的弗朗索瓦,在他身上,欧罗拉隐约看到了肖邦的影子。
因为太爱那个国度,心里便容不得它沾染一粒沙子。
少女随即摇头,严禁自己将他俩联系在一起。毕竟只要是前来巴黎流浪、心还未死的波兰人,都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