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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在现代来回踏遍克拉科夫郊区大街[4],也无法链接钢琴诗人在此度过的前半生。但在这辆驶向德累斯顿的马车上,她竟越过三个世纪,和肖邦在同一个时代的天空下呼吸。

或许,去现场聆听诗人演奏钢琴都已不再是梦。

思及此处,欧罗拉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果然永远不想和钢琴的黑白琴键说再见,和五线谱上的肖邦道别……

好想弹钢琴,好想确认左手的真实,好想把所有缺失的时间全部都补回来!

德累斯顿,深夜,某间书房。

身着丝绸睡衣的妇人看着正在伏案阅读的丈夫欲言又止。

“老爷,那个女孩子……真的可以吗?”

中年男子放下书,颇有些不耐烦。

“谁?你说她啊——没有什么不可以,我那叛逆的弟弟已经在上帝那聆听了好几年的圣音,丧期已过,有什么不可的?”

“可是……那、那个年轻人?”

妇人的犹豫令男人十分懊恼,他不禁抬高声音,加快语速。

“这都要怪你,我的夫人,你一年到头难得犯糊涂——而你却做了此生你最蠢的许诺。要不是我提早说见一见那个孩子,咱们就要背信弃义令家族蒙羞啦!”

“老爷,可咱们不一定要‘牺牲’这个女孩子。我是说,我们可以找个借口冷处理那个许诺……”

自家夫人天真的心软简直令男人觉得不可思议。

“牺牲?冷处理?我的夫人,呆在德累斯顿让你的脑子变迟钝了?我们能收留那个孩子是出于仁义——难道最大的仁义不就是给她找个可靠的夫家吗?我们看着长大的男孩子人品是可靠的,在巴黎也能挣上钱,不会委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