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舒言拿出了那半身染血的袈裟与念珠、佛经等物一一摆在他面前:“这些不知慧净大师可曾眼熟?当年朗儿的阿爹执意要还俗之时,加身的棒棍可有大师的一力之举?”

苏娘子的相公,朗儿的父亲,曾是飞龙寺的圣僧。当年为了能与苏婉蓉合籍,他请愿还俗,被视为叛离佛门,有辱清规。不仅灵脉被封,还被施以九九八十一道重棍,半身袈裟浸血,受尽唾弃。

如今两人都已仙去,只余下懵懂幼儿,却偏偏佛缘深厚。

“你当真确定他跟你回寺后能当上佛子?能保证飞龙寺其他人都能接受他,不会因上一辈的恩怨而持有偏见?”

柳舒言把茶盏捧起,与他遥敬后,仰头一饮而尽,挽剑站起身来,“大师,你们要的只是佛子,但佛子也是人。”

“阿弥陀佛,”身披金红袈裟的和尚也站起来,浅眸微合,立掌朝她一礼,“我佛慈悲。”

把和尚送走了,柳舒言来到了后院。蔺华成正教着苏开朗写大字,见她来了,便直起腰腾出空间:“慧净师傅走了?”

“嗯。”柳舒言走过去,见小家伙正一笔一划地在写她的名字。

“舒”字笔画略多,构型不对称,他写坏了几张纸也没写好。

“怎么选我的名字了?”她一时手痒,也执笔在纸上扫过,却是龙飞凤舞的草书,待想认认真真誊出几个字,怎么都下不了笔,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笔放下,顺带把纸抽走,团进袖子里。

她全当没看到师父嘴角的笑,轻咳了一声问道:“慧净大师已经见过朗儿了?”

蔺华成点头:“朗儿也不排斥他。”

“大师会跟我讲故事。”苏开朗也跟着点头。

柳舒言叹了口气,伸长手臂把小家伙拐到怀里,使劲揉了把他的发顶:“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小子就是见一个爱一个,压根儿不怕生。”

“我没有。”苏开朗被她扯得只能把笔放下,竖着十根手指头一个个跟她数:“我喜欢阿娘,喜欢大黄,喜欢家里的小石榴也喜欢姐姐,喜欢大哥哥和不凶人时的小哥哥。”

“还真是众生平等啊。”柳舒言无奈地笑了出来,“姐姐和狗之间只差了十棵石榴树,还真是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