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然唇角的笑无端带了兵戈杀伐气,这会子才能看出她亦是将门之女:“当然,若为了区区紫檀开战,这是赔本的买卖,皇上想必不肯。可若是东西夷国自己内乱起来,我朝能以极小的代价拿下两国,想必皇上也不会白白放过机会。”
黛玉声音沉了下来,直接道:“甄姑娘,我知道你恨东夷国,可太子曾与我说过这位国主,正是那种精韬钤,善骑射,鹰视狼顾,实力与野心并存的人。你想以和亲郡主的身份在东夷国立足都难,何况是干涉政局搅动内乱,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不是每个女子都有吕后武瞾的本事,就算有本事,也未必有这样大的气运。
甄然轻轻抚摸着戒指:“太子妃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不是无知内宅妇人,跟太子亦是琴瑟和鸣,才能无话不说——既如此,我倒更放心将请求太子之事托付给您转达了。”
她忽然看向周眀薇:“因此我才请周太医也留下。听闻前些日子皇后娘娘遇鸩,毒药凶猛且如暴病而亡一般不露痕迹。”
黛玉登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身子微微一颤:“你疯了。再不露痕迹,你刚嫁过去,东夷国主就暴毙,怎么脱得了干系!”
甄然只继续看着惊呆的周眀薇:“周太医医术精到,既然接触过这方毒药,自然能配出,还请赠与我两颗。另外,我还想趁在宫里这几日,向您请教一番医理。我知道,救人的本事非一日之能功成,可这世上,从来是救人难,害人却简单。”
黛玉打断:“甄姑娘!”
甄然目光中是如刀锋一样雪亮的恨意,终于失态,胸口起伏不定厉声道:“是他该死!他该死!”
黛玉轻轻叹了口气:“你也不想活了是吗?”
甄然作为和亲郡主过去,若非跟东夷国主同食同寝,对方怎么会放心吃用。
“东夷国畏惧我朝,虽说俘了南安郡王与父亲,但都对待如同上宾,当日却杀了韩韶与胡参将。”甄然语气坚定:“韩韶是个极为谨慎的人,想必是当日宴中发现了什么,所以迫使东夷国不得不杀了他,哪怕冒着得罪天朝的风险也顾不上了。”
“所以他才不是邸报上所说那粗疏无能,延误军情的人!可是他是背着这个罪名死的。”甄然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面无表情,唯有两行泪水蜿蜒而下:“太子妃,你信我好不好,韩韶不是这样的人。在军中的时候,他负责转运粮草,整备甲仗,任何一件小事情他都事必躬亲,做的极好。他是个合格的参将,将来也会是个很好很好的将军。”
“可现在他死了,背着延误军情以致战败的罪名死了。”甄然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他无父无母,除了我,没人会记得他,没人会在乎他是不是死的身败名裂。”
“我不能看他死了都背着冤屈。”甄然起身郑重行大礼:“所以请太子将来为韩韶洗脱罪名。”
黛玉伸手扶住她。
甄然反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极大:“太子妃,我跟在父亲身边,对东夷国是了解的!东夷国王今年三十有五,本人是厉害,可下面的儿子最大才不过十岁,主少国疑。况且他虽然现在占领了西夷国,但两国是多少年的世仇,子民绝不可能朝夕就归顺,只要他一死,两国必然大乱,我朝拿下两国并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