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乔乔加快了登塔脚步。
再往上两层,画风渐渐显出些诡丽。浓墨重彩的朱红与石青,将剔透的琉璃光华切割得层层叠叠,映在塔中央,令人如同溺水一般,难以喘息。
颜乔乔记得前世秦妙有曾说过,登高了看着图画越来越难受,便先下去了。
韩峥晚她一些离塔,险些被倾崩的琉璃塔砸中。
此刻看着噩梦般的浓郁色彩,颜乔乔大概可以理解秦妙有的不安。八层之上的图案,寄托了顾京绝望狂烈的思念之情,笔触狂放、混乱,仿佛挥着墨,在生与死的交界处激荡狂舞。
秦妙有应当便是在这几层离塔而去,韩峥比她略迟。
颜乔乔暗自思忖,不知韩峥是因为什么契机离去。
登至九层,颜乔乔看到了顾京与亡妻的正面画像。
顾京生得修眉俊眼,看上去不像巨富商人,倒像个书生。而他的妻子则是个清丽佳人,长绒围脖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情带笑的眼睛,对视时,浓浓的情意在二人之间流转。
见颜乔乔盯着画中人看了好一会儿,韩峥哂道:“顾京是家中独子,继承了家业,本身并无什么本事,守着父辈创下的产业而已。”
颜乔乔抿唇笑:“韩师兄难道就不满足于守着祖业?”
这话便是诛心了。
诸侯王不满足于祖业,还能做什么?
“是雄鹰,天性便欲搏击长空。是家兔,自然便规行矩步,安于守窟。”韩峥负手,下颌微扬,“也无甚对错。至于我,颜师妹且看将来。”
仗着她听不懂,他公然内涵皇族正统。
公良皇族世代守着祖宗规矩,不扩张疆域,不侵犯邻国,只协调各方诸侯,守护大夏山河百姓。
如何就成了他口中的家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