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静实在太大,连昏迷的欢歌都醒了过来,一时分不清楚状况,眼睫微颤,茫然而疲惫地看了看四周。
无疆精血耗空,甚至没有力气去看这一箭的战果,只摇晃了两下,随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欢歌被她吓得瞬间回神,强忍着身上的痛苦挣扎过去,“殿下!怎么回事?你都做了什么?!”
大约是回光返照,无疆竟然还有力气冲他勾了勾嘴唇,露出一贯狡黠的笑容,“我家小师兄一点都不笨,最聪明了。”
欢歌刚想按住她的灵印渡灵力,却发现花瓣灵印淡得几乎看不到了,“你的灵脉在消散?”
少女本该弹琴的纤细手指上满是崩开的伤口,依旧固执地塞了几颗染血的永生莲子和疗伤的药丸给他,“小师兄,我想你好好活着。”
很多年以后,欢歌都很难说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仿佛一颗心猛地沉到谷底,又被压上了大石块,堵得严严实实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我问你!你的灵脉为什么会消散?”欢歌又急又气,拼命压榨着所剩无几的灵力渡给她,可惜那些灵力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一点用处。
“没用的,小师兄省点灵力吧。”无疆一偏头躲开他按着耳后灵印的手指,“之前我跟大哥要来长歌震天弓的时候,他耳提面命地再三警告,绝对不可以拉开弓,连这个念头都不能有。权当个女儿家的首饰点缀着好看,图我一个笑脸罢了。”
“——可我不仅拉开了弓,甚至凝血铸箭。”
小殿下眉心的朱砂都收敛了光芒,变成从未有过的暗色的红,就像是把所有的血色都沉淀到了一起,仿佛泣血。她忍不住回味了一下拉满弓时充满力量的状态,竟然自觉十分满足——从前她都是被保护的那一个,这还是头一回挡在别人身前,尽管战况有些惨烈,但是总归战果不错。
“会怎么样?”欢歌动了动嘴唇,那几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精血耗空,灵脉消散,结局只有一个。
他孤身流亡凡界,第一次被人如此全心全意地以命相护,结局却这样惨烈,眼眶不知不觉地染上湿意,模糊成一片。
若是寻常日子里,无疆看到出尘绝色的面上落下泪来,定要同他好好调笑一番。不过此刻她只觉得特别遗憾——这样绝色的面容,以后见不到了,最后一面居然还是哭泣的。
她撒娇似的扯了扯他的衣角,最后说了一句,“小师兄啊,别哭了好不好?”
“嘶——”则宴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先出身形,紧皱着眉,倒吸一口凉气,多少大风大浪过来了,没想到在这个小沟里翻了船?
那石破天惊的一箭,最后直接贯穿了他的肩胛骨,留下一个血洞。小少主精血所铸的箭矢,还附着极其暴虐的火灵术,将他的皮肉都烧地翻卷起来。大量的血液喷涌出来,被火焰直接蒸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