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源缓缓的蹲下，靠在一旁的树干上。

他双手抱着头，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怎么会这样，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什么系统的秘密，我只想好好攒积分，只想多看她几眼。”

如果不是为了那个道具，他也不会跟着胥灵进副本。

凭借他的能力，规规矩矩的在一级二级副本待着，也能攒到不少积分。

不进这个副本，他也不会觉得游戏有什么问题。

他老老实实的，踏进游戏的陷阱，复活他的妻子，有什么不好的呢？

徐源想着想着，无力的开始哭泣。

声音很低，在寂静的森林里，悲戚的引来了鸟鸣声。

关莫听着他的哭声，有些无奈的笑起来。

他看向身边的关睿，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忍住，伸手将他抱进了怀里。

“哥……”

这是进副本以来，关睿第一次喊他哥。

“小睿。”关莫轻声诉说：“如果这次出事，我们就一起死吧。我本来想着，我死了没关系，你一定要活下去……”

关睿挣扎了一下，并不认可自己一个人活下去的说话。

关莫抱紧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想通了。我不能这么自私，你一个人也活不好。”

关睿不挣扎了，关莫低低叹气：“可这样我们就一起自私了，爸妈年纪那么大了，他们承受不住的。”

关睿拼命摇头，眼泪混着鼻涕一起流到嘴边：“不会的，妈最想得开了。当时我跟她说，我一辈子不结婚了，我喜欢男人。爸要打我，她还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支持我。”

“她一直知道的，她说你也是她的亲儿子，没什么两样的。她还说一点儿都不亏，这么多年没帮别人养孩子。”

关睿说着说着，要笑出来。他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乐观又包容的女人。

总是语出惊人，还说这样的话都不用给儿媳妇见面礼了，改口费也不用了，太省钱了。

关睿知道的，妈妈是怕他有压力，怕爸爸打他，所以一直说着这些俏皮话。

从小到大，她给了他们那么多的关爱和温暖，他坚持着要活下去，除了关莫以外，他也舍不得离开自己的母亲。

关睿哭着笑着，紧紧抱着关莫：“哥，他们真的没有怪过你。不是你把我带坏的，爸之前那么说，害得你没回家过年，我看到他在书房里看着你的照片哭，他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他不是真心怪你的。”

关莫忍着眼泪，抬起头以免眼泪流下来。

他望着天，好久才低下头，在关睿的脑袋上落下一个吻。

“我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他。”

关睿感受到那个轻柔的吻，心脏跳得比什么都快。

他快要看不到周围的景物了，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他紧紧抓着关莫的手，用尽了全部的勇气，问：“哥，如果，如果这次我们都活下去了，你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他咽下一口口水，大气不敢出，甚至不敢看关莫的表情。

已经不知道被拒绝了多少次，他想，假如这一次关莫还拒绝他，那他们估计一辈子也没有希望了。

即使死了，到了黄泉下，他们也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就像现在，只要关莫不再回家，他们全家都没办法再看到关莫。

除了每个月寄回来的钱，他们跟关莫毫无联系。

如果不是因为游戏，他们就会渐渐陌路。

关睿很多时候，是由衷的感谢这个游戏的，即使有那么多的阴暗。

他听到关莫轻叹了一声，他每一次无奈的时候，都会叹气，叹完气，该拒绝还是拒绝。

关睿流了满脸的眼泪，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他好怕这个时候还要被拒绝。

“你在犹豫什么？”

阎白冷漠的声音响起，关睿哭得快闭过气去，这时才想起来周围还有其他人。

他拼命的止住哭泣，不由得打了好几个哭嗝。

他听到阎白对关莫说：“你这么懦弱，你以为一直是自己保护关睿吗？如果没有他，你已经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你以为你拒绝是伟大的牺牲？你以为他想要的是光明的人生？”

“一切都是你以为，你想过自己为什么这么懦弱吗？”

“假如你要拒绝，不要告诉他你是为他好。请你告诉他，你从头到尾都不爱他，从头到尾都把他当成弟弟，从来没有额外的感情。”

关莫动了动嘴唇，关睿急起来，喊道：“不要说，求你不要说！”

关莫的确是想要拒绝的，他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

关睿还这么年轻，他才成年，还在读书，他承受不起的。

可……他不爱关睿吗？

怎么可能。

他看着关睿着急的脆弱的模样，刚刚要面对死亡的时候，这个故作高冷的孩子还没有这么脆弱。

只是被自己拒绝，就让他这样绝望吗？

阎白说的是，他的确是想着，为了关睿好。

可他从没想过，关睿需不需要。

关莫犹豫了，他双眸看向关睿，听到徐源缥缈的声音。

“等你跟我一样，经历一次对方的死亡，就能想明白了。”

“是真的看不见摸不着了，有时候白天还好好的，晚上临睡前也不觉得，半夜做梦的时候还以为人就在身边呢。结果睡醒发现身边是凉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再多的成功，也没有人分享了。”

徐源心思细腻，更能明白这样的感情。

他的身边也有一两对同性情侣，不顾世俗的眼光。他不觉得他们有任何的特别，该吵架的时候还是会吵架。能够在一起的时候，还是珍惜吧。

他闭着眼睛，就像睡死在这里了。

反正出去也是死，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

关莫低下头，轻声跟关睿道：“好了，别哭了。”

“哥？”关睿满含期待的看向关莫。

关莫的脸色远不如关睿厚，也远不如他勇敢。

他低低嗯了一声，让关睿不要再说了，那么多人围着呢。

“啊——啊啊啊——”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关睿根本压抑不住内心的雀跃，是那种一个人待着也是傻笑出来的快乐。

他原地蹦了几下，舍不得松开关莫的手。

徐源看到他们这样，觉得特别美好。

就连阎白，一向冷淡的脸也有了一丝温度。

只有胥灵，说实话，他并不是一个太冷漠的人。

小何说他情感挺丰富的，不应该演不好戏。

但他自己知道，他的丰富，都是演出来的。

譬如理智告诉他，关莫终于同意跟关睿在一起，这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