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设在城西的美术馆。这家美术馆规格很高,一般人没有资格在这里开画展。

谢宝南到

的时候,美术馆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望着乌泱泱的一片人,范明宇说:“也不知道叔到了没有。婶子你别急,我来问问。”

谢宝南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陈邺。

他正侧着脸和一旁的人说话,清俊贵气。他的这种贵,是从小养尊处优养成的,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才格外不同。

她推开车门,道:“不用了大宇,我已经看见他了。”

谢宝南匆匆下车,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用一句“路上有点堵”解释自己的晚到。

不等陈邺说话,她又问:“早上爷爷没骂你吧?”

陈邺握住臂弯里的手,漫不经心地说:“没事。”

这画展是蔡先生为了捧女朋友白小姐欢心,特意为她举办的。

这位蔡先生风流倜傥,几乎每三个月就要换一个女朋友,美其名曰女朋友也需要换季。人人都说他是抓不住的浪子,唯独遇上这位白小姐后,竟变成了个痴情种。

美术馆里,一条长长的走廊通向展厅。

陈邺一路同谢宝南讲述蔡先生和白小姐的故事,言语间是他一贯的傲慢。

走廊尽头连着展厅,展厅里已聚满了人群。

这回,蔡先生邀请了众多商场巨贾和各界名流前来捧场,甚至还邀请了媒体,看来是铁了心要好好捧这位白小姐了。

没过多久,画展开幕活动正式拉开序幕。

蔡先生首先感谢了诸位的莅临,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后,白小姐上台发言。

白小姐长相清丽,气质出众,说话温温柔柔,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性子。

发言结束,众人随意参观。

富人的圈子就那么大,无论在什么场合总能遇见。有人拉着陈邺去一边,说要咨询他股票的事情。谢宝南独自一人,一幅画一幅画地看过去。

这些画用色大胆,却透着颓废。

谢宝南听着白小姐向参观者介绍自己的作品:“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两面性,一面是表现出来,让大家看到的;一面是藏起来的,掩盖在重重伪装之下。有人或许一生都不敢表现出真实的自己,藏在自己给自己塑造的壳子里,做着各种表演……”

周围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开来,谢宝南

没有参与,默默地听着。

后来白小姐忽然问了一声:“谢小姐,你觉得呢?”

谢宝南不太懂绘画,仅有的一点知识都是和陈邺在一起后,陈邺教她的。

她勉强知道印象派和抽象派,但对于后现代主义,基本是一窍不通。

方才来的路上,她上网匆匆搜索了一下。时间太紧,她无法了解透彻。

她穿一条丝质长裙,手紧紧捏着裙角。她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

陈邺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白小姐的提问。注意到谢宝南的失语,他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

“其实这个破碎的画面,正是后现代主义想要表现的风格。内里的自己和外在的自己互相撕扯,互为对立统一……”

陈邺三言两语点出这幅画的精髓,帮谢宝南解了围。

众人纷纷赞同,转头和陈邺谈论起更加高深晦涩的领域。

谢宝南呆呆地看着陈邺和他人谈笑风生,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词汇。

虽然陈邺依旧握着她的手,但她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她和陈邺压根就不是一类人。

她拼了命的努力,穷尽所有想要到达罗马。但他,生来就在罗马。

不公平吗?

但人生本就如此。

她好像终于明白了陈邺不信任她工作能力的原因。

或许他早就明白,那压根就不是她的世界。

这一刻,谢宝南心中升起无限的失落与厌倦,无力招架的疲惫感蚕食了她所有的情感。

不一会儿,陈邺又被人叫走了。这里是他的世界,他的主场,自然时时受到拥簇。

担心窘迫的情形再次上演,谢宝南乖乖地避开人群,躲避到人少的地方。

“你是陈邺的女朋友?”

温柔的声线在耳边响起,谢宝南偏头,看见白小姐。

她点头,礼貌地笑:“恭喜你啊!画展真的很棒。”

白小姐环顾四周,脸上有种心愿达成的宿命感:“这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

谢宝南了然地感叹道:“蔡先生一定很爱你。”

白小姐目光在她的脸上停了半秒,忽地笑了,“你怎么这么天真!”

她微微一怔,有些错愕。

恰巧托着香槟盘的服务生经过,白小姐取了两杯香槟,递给她一杯,“什么爱不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