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诗经·桃夭》
太阳很大,树荫底下。
他偷偷躲着,看着。
那窗内凝脂皙白的人儿,缅着青丝。
他只见她叹了气,幽幽的,长长的。
为什么?。
不懂。
屋内的姑娘,对窗,对着新鲜的胭脂花。
对目澄愁,娇小玲珑的身姿裙下一片达官贵人的仰慕。
她是最自持清高的。
若不是嫁,不是要嫁,她怎能得让自己做官妾商家,蒙眉一皱,又怎得匆匆急急清白与身。
若不是急,不是催,不是匆匆忙忙。
她哪儿有不曾想着。
粉面红妆,胭脂梅花。对镜梳妆,应允人家。
树下。
大白鱼也只是看着。
小心翼翼的。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般溜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看见她,心?里会难受,像是游了很?久的水。
不看见她,心?里也会难受,比游水后泡泡吐不出来还难受。
为什么?.
他不懂。
初初试探着,他只是偷偷看,不敢动作。
躲起来,谁都不知,他看着就能饱腹。
偷偷摸摸的。
他不敢。
那姑娘起身,款款行步,这几日她都待在闺房里很?少外出,不过走动几步。
安静宜人。
一步一动,脚下像是绽开了莲花。
“奶奶,”那姑娘的声音喊道,一出口,便击中了他的心?。
那姑娘的声音尖细,婉转,像是春头的白腹幽鹛,披着黄鹂一样美丽的裙裳。
啭深木,归南国。
红豆粒粒意相思,眉间点一朱砂痣。
窈窕相思意,君子仁好求?
只见她拿起了一个盆钵。
端着,往回走。
他躲在树后,窥见着。
手指抠抠,满是树屑,他抬着头露出眼睛,一副看得痴迷的神情,像是痴痴望着些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
很?漂亮。
很?好听。
在心里,他用上一切自己能用上的词语,去堆砌她,但是仍然不及她的漂亮,那种,眼中的漂亮。
天仙下凡。悦耳。动听。美妙……
他是一条鱼。
普通的鱼。
那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有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愧疚,心?里难受,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发出一些呓语,哼哼闷闷的。
不是泡泡,醒着梦着,能听得到。
况且,他也总是感到了一股不安的心?理,那种,像是蚂蚁爬在心头的感觉。
刺痛刺痛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不安”,是否用对了。
有一次从白府中溜出来,被路过的大娘子发现了,套了现行,他不得不停下来。
苏连语见他可疑,就揪住他问着几个问题。
“干嘛去?”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答复。
被视以怀疑和唾弃。
他心?中有些难过。
大概苏连语也不曾想过,他只是纯粹地想去,没有一点目的。
也不知道如何说谎。
也说不清楚。
那一日,他都脸很烫,连自己都不知其故。
大概,就是因为。
姑娘,漂亮。
几日,大娘子又揪住他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他答:“喜欢是什么??”
至今还没搞懂。
他很?笨,也很?不值得,连“喜欢”是概念都不知晓。
每日都只敢讷讷地附和,别人做什么?,他都跟着,尽力去习惯着每一件事。
这就是生活吗?
“……”
低头。
那姑娘踱着步子,回了闺房,掩门。
平静如常。
他躲着远眺。
门。
关上了。
心?中不知怎么地又难受起来,感觉像是变成人后,水呛进鼻子里的感觉。
辣辣的,鼻子是,眼睛也是。
嘴里弥漫了一阵淡淡地伤感。
舔一舔嘴唇。
四处望望。
树下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