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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离开施家开始,她就成为了一个没有根的人。漂浮在茫茫人海里,无人同行,无人可依,也无处可去。或许从十二年前,父母去世开始,她就已经是个没根的人了。片瓦遮头,并不代表是家。

她很早就明白什么是寄人篱下,她加倍小心,加倍避免错误,不让人抓到任何毛病。一点点差错都让她心惊胆战,不敢说话,不是软弱,而是缺失多年的安全感让她学会了息事宁人。

刚才姜妄一口一个“我们姑娘”。她明白,他只是为了有个立场便于交涉,并没有其他意思,但却让她生出一种浓烈又不合时宜的依赖感。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也可以不用活得那么小心翼翼,偶尔行差踏错,也有人担待着。

多少年了,她都已经忘了原来被人护着是这种感觉。

季眠太阳穴又酸又涨,顿下了脚步。

姜妄还抓着她的手腕,回头看她,“怎么了?”

季眠抬着兔子般通红的眼看着他,有点哽咽,“姜妄,谢谢你。”

小姑娘委屈又郑重的模样,搞得向来不要脸的姜妄都有点不好意思,他抓抓后脑勺,笑了一声,没说话。

“我想蹲一下,可以吗?”

心里情绪杂乱翻飞,实在没办法泰然处之了。

季眠走到无人的巷子里蹲了下来,她把卫衣帽子扣在头上,抱住自己的腿,将脸埋在膝盖处。

黑暗笼罩过来,所有防备都解除,太阳穴的酸胀蔓延的鼻头眼眶,她忍不住哭起来。

好像也不值得哭,她却委屈到难以自抑,好想告诉爸爸妈妈,一个人活在世上真的好苦。

姜妄站在巷口守着,看着她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蹲在幽深的巷子里,开始慢慢颤抖。她刚开始还在压抑着,只能看见肩膀小幅度颤抖,后来越发无法控制,整个人都在颤抖,甚至有细碎的呜咽从巷子深处出来。

她蹲在破旧无人的巷子里压抑着哭泣,弱小无助的模样,让姜妄心头猛地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