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贝云山从来没关心过他想要什么?只会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贝诚,所以,贝诚永远都是不及格的,永远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无论他多么努力,他都看不见。就像他小学一年级时,考试考了第二名,回贝家过年的时候,他专门带着奖状,朝着贝云山邀功,可惜的是,与大舅惊喜的表情不同,贝云山只是嗯了声,然后说,还需努力。因为,贝谦年年都是第一。

从那时候到现在,他永远都是不成器的那个。还有参加工作的事儿,贝谦比他高两级,没毕业的时候,贝谦就想下基层,可贝云山舍不得,他记得那半年,贝云山总是在劝贝谦,才打消了贝谦的念头。等着贝谦一毕业,贝云山就安排他进了团委,既留在了身边,又是实打实的升迁好地方。

可等着贝诚的时候,贝云山反而直接了当了,他连商量都没有,就将贝诚安排在了自己一个老部下的手底下。那位老部下在甘省省会,离着家十万八千里。贝诚一听就炸了,他不在意干点什么,也不在意苦不苦,只是他不愿意让人嫌弃一般,丢到远的看不见的地方。就为这个,他一毕业就跑了出来。

往事一幕幕浮上来,脚下的烟蒂也越来越多,贝诚一个人坐在那儿,瞧着月亮西落,太阳渐渐的冒了头,天色越来越亮。他站了起来,使劲跺跺脚,震震已经冻僵了的身体,拍掉了身上的烟灰,向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他心里有火,这次不行,这桩生意不仅是他的翻身仗,更是夏凡的,他不能放。

此时的海市已经热闹起来,勤劳的小贩们已经借着黎明的那点光亮摆好了摊子,贝诚买了两碗米粉,又回了病房。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有说话声,贝诚站在门外往里一看,就瞧见原本没人的二号床,如今居然躺了个男人,那人正输水,冲着夏凡说,“夏凡,还得麻烦你一下,我渴得厉害,你帮我倒杯水吧。”

夏凡显然已经醒了,应了一声,就想下床。贝诚这时候推门进去,夏凡瞧见他后,担心地问,“你不是说陪我吗,怎么一早就不见了。”贝诚晃了晃手中的米粉,“我买早饭去了。”他一靠近,夏凡就闻到了那股子呛人的烟味,他也顾不得倒水的事儿了,抓着他担心的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抽这么多烟?”

瞧着紧紧拉着他的那只手,贝诚心里终于有了点暖意,低头在他耳边悄悄道,“我一会儿单独跟你说。”然后,将米粉放到饭缸里,这才回头冲着那个男人道,“喝水是吧,有事你叫我吧,夏凡他骨裂,瞧着没事,不能多动。”

说完,就替他倒了杯水。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了一站极为儒雅的面孔,冲着贝诚恰到好处的笑了笑,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乔梁,刚刚才住进来,谢谢了。”

第59章

乔梁也是安省人,曾经当做公务员,可惜不赚钱,他就跟着大潮停薪留职下了海。这几年四处闯荡,也算积攒了些家业,前一段时间听说海市这边有发展机会,他就转身奔了这里。

这也是时下许多商人们的现状。改革开放没几年,不少人做买卖还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状态,并没有形成规模,他们凭借着敏感的嗅觉,在汹涌的浪潮中寻找契机,如海鸟一般,没有固定停留的地点。

但这样的经历,显然让乔梁具有了广博的见识,也加深了他的气质。他如今刚刚二十八岁,瞧着温润而儒雅,很容易让初见的人心生好感,当与他聊开了,你会发现,他的见识让人吃惊,往往在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就聊深了。

夏凡就是这样,贝诚白天有事,不能陪他,但是走之前说得十分郑重,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他已经收买了护士,要知道他随意乱动,回来算账。说这话时,护士小姐还冲夏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夏凡就知道,这事儿没改了。

但他没生气,心里还挺美滋滋的。闲来无事,他就跟同样孤单的乔梁说起了话。夏凡在此时瞧着格外的没见识,听着乔梁倒腾蛤蟆镜,睡火车座底下,走私香烟的经历,整个人眼睛都瞪得比铜铃大,这副表情,配上他十七岁的年龄,和白净的外表,倒是让乔梁觉得可爱不已,于是转头问他,“你是做什么的,这个岁数不该上学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听了这个问题,夏凡眼睛眨了眨,这才道,“我爸妈去世早,我外公把我养大的。前年外公去世了,我跟我大舅闹得不好,表哥恰好去省城开快餐店,我就跟着干了。去年的时候,听说海南好,正好有朋友过来发展,我就跟着当个帮手,也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