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长见那人似被制服,脸色转好,可他还来不及高兴,就见那发狂癫之症的罪犯突然暴起,学狗叫唤了两声,龇牙咧嘴,一脸狂犬相地扑咬向离他最近的狱卒。
早在那人不断翻白的双眼突然聚焦的时候,荀启就察觉到不对,他立即装作脚下一滑,往一旁栽去,结果正巧避过突然暴起的“犯人”,让他的牙落了个空,扑到了另一个狱卒的身上,抓住他的手就放嘴里咬。
惊慌失措的惨叫立即传遍整个长廊,荀启即刻一脸惊慌地爬起身,过去“制止”对方,就见那犯病的“犯人”突然松开咬在口中的手,一口尖牙调转方向,老鼠夹似地往他这边扑腾。
……好家伙。
都到了这个时候,荀启哪能不知道对方并不是无差别攻击,他才是对方的首要目标——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盯着他龇牙,但荀启没有被人白咬一口的爱好,马上调转了手的方向,像是因为过于惊慌,没有直接为了解救同伴而去掰“犯人”的下巴,直接一拳擂在“犯人”的头顶,使他张大的口受外力而闭合,咬人不成,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他目光凶狠地瞪向荀启,却见荀启满面惊慌地后退两步,似受了严重的惊吓:
“这……这莫非是狂犬疯?听闻狂犬疯如似狂犬,逢人便咬,被咬者必死无疑,这……”
狂犬疯三个字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包括那个装疯卖傻的“犯人”。
他原本只是装病卖疯,借机报复泄愤,可若是被定义为“狂犬疯”,岂不是会被当做瘟源处理,直接丧命?
心中暗恨,这个“犯人”却不敢再装疯咬人,只如疯似癫地哭喊着什么,句句表忠君之意,表现出一副受了莫大的刺激,因为不能接受冤屈而发疯的模样。
荀启表现出几分迟疑不决的畏惧之态,转身朝守长抱拳行礼:“此人不知是何情状,还请守长定夺。”
守长此刻似也看出了端倪,冷着脸对
那“犯人”道:
“胡小将军,我等不过奉中枢之命,例行询问,你好好回答便是,何必装疯卖傻,惹出诸般事态!”
听到对方姓胡,荀启不由又看了那人一眼,只是那人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那“犯人”口中仍念念有词,显露疯态,守长不耐地上前,大喝道:“事关董校尉性命,你还敢心存侥幸?若董校尉有个三长两短,等太师归来,你们胡氏一族皆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犯人”立时哭道:“我胡家对太师素来忠心耿耿,如何敢做这种事?昨日我去校尉府,只是因为校尉传召,说城中有奸细,让我好生排查……我当真什么也不知,就算你们严刑拷打,我也全然不知校尉被刺杀的缘由——”
荀启捕捉着二人口中的信息,结合“董”这个姓氏与“等太师回来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的威胁,很快猜到是董卓留在城中的近亲被人刺杀,所以抓了这个姓胡的将军过来问话。
也无怪乎,在董卓离开长安的当下,竟然还有人因为“暗中谋逆”的名头被捕。想来是因为这位董校尉被刺杀这件事引起董氏一族与守卫军的震动,所以急不可耐地抓了一部分有嫌疑的士人?
可若是因为这个缘由,为何城中会封锁了董校尉受伤这件事?就算城中平民消息闭塞,而朝中官员与董氏心思不齐,所以隐瞒;可并州军作为董卓御下统领的军队,不管董卓对并州军大将吕布是何态度,这支军队都是董卓的属军,不可能被单独排除在外……除非,这个董校尉的身份格外特殊,董氏主事人不得不隐瞒他受伤的消息——甚至不惜隐瞒董卓的直属军队。
这个念头一出,荀启又不可抑制地生出些许荒诞之感。
只是校尉,连杂号将军都不是,更别提和董旻那种代为掌控整个长安城的“郡守”比。若说是董旻被刺杀,底下的人害怕引发□□,所以隐瞒消息那还情有可原。一个不大不小的校尉有这种待遇……难道是董卓的亲儿子吗?
不等荀启想出个所以然,石柱外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盔甲撞击声,伴随着一句“恭迎侍中”,有什么人走上台阶,令一直绷着脸的守长霍然一惊,立时率着一众狱卒上前相迎。
侍中董璜摆了摆手,示意这群人不要上前,径直走向胡小将军的所在。
蓦地,他顿住脚步,偏头往左后方看去,眼中意味不明。
荀启正像其他人一样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突然看见有一双鹿皮靴子停在自己眼前,而董璜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这个声音,正是之前去皇甫嵩家闹事的那个灰衣男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