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正好有工作组来驻守,评选优秀单位,我怕惹出事来,就先安抚住了,后来就更没法管了。”曹所长说着叹了口气,“再说不过偷点吃的用的,哪个厨子不偷呢?她家也确实困难,大家凑合凑合,就当捐给她了。”
“捐给她得明着来啊,怎么能背地里偷呢?你们觉得是在做好事,人家背地里肯定觉得咱们派出所从上到下都贪污受贿,罔顾法纪,不然为什么要纵容厨子偷窃?”
曹所长叹口气,就是怕会让人这么想,才不敢把这事挑明啊!
他看着兰静秋,突然觉得她这性子也挺好的,处理这样的事,还真就得她这样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好,那就把这两餐改成伙食补助,给大家发下去,想自己做饭,食堂的灶具可以随便用,想出去吃或是自家带饭也没问题,这样没准大家都高兴,只是得安抚好刘姨,这事就交给你了。”
兰静秋心说这用得着安抚吗?我们不用人了,没这个岗位了还不行?
有曹所长发话,都不需要投票了,后勤一问,大家都同意发补助,也都不爱吃那面条大白菜了,东城派出所再穷酸也不至于吃不上个顺口的饭,食堂咋回事大家也都清楚,只是都没法说。
等后勤通知刘姨结工资不用再来了,她真就闹起来了。
刘姨不到五十岁,但显老,而且一脸苦大仇深,好像别人都欠她的一样。
她先是坐在食堂门口哭诉:“怎么就不用食堂了?你们这么忙,自己能做饭?曹所长也同意?当初说好的要照顾我啊!”
后勤的大姐劝了几句,人家更来劲了,跑到门口闹腾,兰静秋立马说:“刘姨,你家这么困难啊,那咱们给刘姨捐款吧,有多的给多的,没多的给少的。”
她说着先掏出来一块钱,老陶也给了一块,其他人有给五毛的一块的,还有把裤兜掏干净只两毛钱的也都给了,曹所长让人送来五块钱,说是他个人的,其他人中小周给的最多,掏了三块钱,小刘也给了两块。
加起来三十多块钱,赶上正式警察一个月的工资了,结果人家把钱一拿,坐地上接着哭,“我这没了工作,给点钱有什么用啊,派出所说要管我的……”
兰静秋就说:“刘姨,我们牺牲的烈士遗孀都没这么管的,我们工资也不多,给您凑这么多钱,已经不容易了。再说严打呢,我们天天去抓贼,没几个人能准点吃饭,在外边巡逻随便买点吃的就凑合了,这食堂自然得撤掉。您说没工作,卖破烂的老太太一天都能赚好几块钱,要不以后我们把派出所的废品都给您留着,您一月来一次,到门口取就行了。”
刘姨偷拿的东西可真不少,她家基本上不用买米买面,油还能偷出去卖,她哪里舍得这肥差,还要闹腾。
兰静秋又让后勤把废弃的铁皮桶子都弄出来堆到派出所门外,这些铁皮桶子是以前冬天用的炉子,每个办公室都有一个,已经不能用了,一直扔在后院。
兰静秋指着那些铁皮:“这可值不少钱了,你要不要的话,我找人去找收破烂的了。”
刘姨一看那堆铁皮眼睛就亮了,怎么也能卖个五六块钱,“要,肯定要,你等着我这就叫我大儿子过来拉!”
她一出门,小廖就把派出所门关上了,平时派出所的门是不关的,这哐当一下,刘姨回头看了眼,立马明白了,被彻底扫地出门了。
可她能怎么办?工资拿了,给她捐的钱也不少,又给了这一堆铁皮,她自己又兴奋的要找人来拉,好像真要去捡破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