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出现了一个漩涡——里面传来了悠长的唱诵。
鱼和蘑菇创造一切。
是鱼还是蘑菇?
砰!
男爵甚至还没有听到第三句,他的大脑就像是被敲碎了的生鸡蛋一样,炸开,迸射出了更多的汁水。
他已经脑死亡了。
阿黛尔从知识之树当中退了出来。
周围的空间似乎已经成了密闭的场所,墙壁像是煮开了的水一般,咕嘟咕嘟地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气泡。
温度变得更高了,所剩无几的信徒忍不住撕开了自己的衣服。
肉触将尖端插进布鲁克的大脑中搅动——仿佛那是一瓶冲泡好的高乐高。
接着,它吮吸掉了所有的汁液。
更强大的保护罩出现,代替了原来已经破碎的屏障。
阿黛尔冷静地站在距离它不远的地方,打量着这一切。
看起来,肉触,或者说“母亲”的子嗣已经完全接管了这具身体了。
它牵着男爵的身体,像个软骨动物一样,靠着雕塑站了起来,接着,躲到了雕塑后面去。
这情形多少让阿黛尔感觉有些恼火,她没有办法跃过雕塑打到对方,而一些普通的攻击只能在对方的保护罩上挠痒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卸掉了整根胳膊,【断臂的蒸汽人】所能发射出来的蒸汽也越来越少了。
她必须要做一个决断。
当然,大部分时候,她都没得选择。
阿黛尔直接把手里的机器仍向了最后一个站着的信徒——不得不说,影子身和亚当斯的效率还不错,他们吸引了那个信徒全部的注意。
导致信徒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头顶会突然降临一个巨大的钢铁家伙。
现在只剩下男爵一个人了。
他有些畏畏缩缩地抱着雕塑,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来——阿黛尔很清楚他并不是哭了,这只是极度欢愉之后的生理失控的表现。
为了使献祭者能够最大程度上心甘情愿地等待着子嗣蚕食,“母亲”会给她的每一个忠诚的献祭者都带去难以想象的快乐感受。
这个感受会一直持续到他的完整身体被享用完为止。
虽然男爵已经处于脑死亡的状态,但是他的生理反应还在。
阿黛尔腰间的通讯器开始发出“滋滋”的声响,就算不开通灵状态,她也能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能量场正在从上方压下来,带着千钧的气势。
在这种状态之下,她退了一步。
她能感觉到亚当斯就在自己身后。
接着,她张开双臂,口中不自觉地发出了“om”的声音。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过程中,她的身体悬浮起来,脚尖自然下垂,几乎凝为实体的意识力冲破了她的躯壳,从她的脸庞,从她的胸腔中涌出来,一部分向上扛住了那强大的压力。
一部分向下直接捂向了男爵。
有乌鸦的虚影在她周身显现,它们围绕着她,整齐规律地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叫声。
意识将布鲁克紧紧地裹住,试图向内压缩——这一招被她曾经用来对付触手印记。
肉触触及到了这没有实体,却又如同有实体一般的意识力上,被迫向内弯折,狠狠地扎入了布鲁克已经逐渐干瘪下去的之上。
它疯狂地吸收着布鲁克体内的血肉,将其转化为滋养自身快速生长的养料。
本来它吸收脑液已经壮大了一分了,这下子,它直接涨到了两码高,摇晃着自己的口器,想要扎向阿黛尔。
阿黛尔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漂浮在空中的人类躯壳,有些可惜——脸部已经完全毁掉,像是一个被人剪去了面部,又掏空了内里填充的海绵的布娃娃。
她的胸前,她花了大价钱(好几镑)买的常服完全破损,皮肤像是一张纸一样薄。
这让阿黛尔多少有些不由自主地想起来,在威尔金那里曾经看见过的瓷人偶。
想必用瓷器烧制的身体中也应该和她一样吧。
这些回忆不过是一瞬间,闪过她的脑海。
影子身推了亚当斯一把,把他直接推进了台阶中,不让他再看到接下来的情况。
接着,阿黛尔感觉到自己汇入了本体中。
她要用意识力来绞杀这个东西。
一切的力量都只为等待这一刻——意识力在收缩着,肉触长得更大,如同一个带着口器的软体动物。
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明明是一个癞蛤蟆形象,她的子嗣确实一个没毛的毛毛虫形象。
肉触张开嘴,那里面有数不尽的牙齿,交错地排列着。
下一秒,这些牙齿就咬在了阿黛尔的意识力上,几乎疼得她想要当场升天——当初用影子身去窥视那位存在,她失去了那么多的意识力,都没有如今这么疼。
但是这疼痛却让她一瞬间忘记了自我,忘记了一切的存在,只觉得一种广袤的,浩瀚的集体意识和她链接在了一起,有点像是蜘蛛的网络,或者像是汇入大海的水滴。
这感觉有点像是曾经进入到梦境世界的状态,但又不尽相同。
那种十分玄妙的感觉——甚至比通灵状态玄妙的多——只维持了几息。
几息之后,阿黛尔重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而那个肉触已经化为了一滩黑色的,浓稠的液体,被她的意识力牢牢地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