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还牵涉到上一代人。
我只觉得作呕,背心里全是冷汗,我真是觉得侥幸,侥幸自己可以逃出一条命来。
慕咏飞身份留意我的脸色,她问我:“童小姐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没有事,我虚弱地对着她笑,喃喃地感谢她告诉了我一切。
我在下地铁站的时候摔了一跤,没有人扶我,所有的人行色匆匆,我艰难地爬起来,膝盖很痛,我还可以走路。我坐过了地铁站,然后又折返到换乘的地方,我在路上浪费了快两个小时,还没有回到学校。我给悦莹打了个电话,我告诉她,我想去看看我的父母。
悦莹似乎能理解我,她说:“也好,路上注意安全。”
春运刚刚结束,或者票币我想象的要好买,只不过没有卧铺。我买了硬座,一路向南。车上的人并不多,整晚我可以伏在桌板上小睡,列车员推着小车,叫卖着从我身边经过。我迷迷糊糊地睡着,熬到天亮的时候,车窗外的景致已经变了。大片大片的良田被纵横的河道分割成支离破碎的绿色,是我离别已久的江南,天正下着小雨,雨点飞快地撞上来,敲打着车窗,在列车污秽的玻璃上划出长长的水痕。
火车站似乎永远都是人山人海,我处了火车站,换了两趟公交,最后又租了一辆的士,到陵园的时候已经是近午时分,陵园里很安静。
我把买的花束放在父母的坟前,五年前是我捧着两只小小的匣子,将他们安放在这里。舅舅赶过来替我料理的丧事,那时候我已经悲恸得绝望,根本不知道自己将来是否还有勇气活下去。
墓碑上妈妈温柔凝睇着我,她是个特别传统的女人,从初中开始她就婉转地对我说,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不要随便和男孩子交往。我懂她的意思,如果妈妈知道我经历过的事情,不知道会怎么样难过。跟着爸爸她也吃了很多苦,因为爸爸的桀骜不驯。我还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遇上父亲单位最后一次福利分房,按条件我们家是够格的,可是因为爸爸跟单位领导关系不好,那次分房硬是没有我们家的指标。那天晚上爸爸一直躲在阳台上抽烟,而妈妈就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默默流着眼泪。
那时的我就决定好好学习,我要考上最好的大学,要让妈妈不再发愁,让爸爸不再觉得难堪。
爸爸说,他会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他辞职去了民营企业。
我们家的日子真的一天天好过起来,在我念初中的时候,我们家买了大房子,还买了车。
那时候我在班上是老师的宠儿,同学们羡慕的对象。我成绩好,家境小康,我似乎拥有这世上的一切。
我不知道爸爸那些钱是从哪里来的,我一直以为是他凭着自己的本事挣来的。他说过他的老板很赏识他,他是正经的科班出身,做了很多年的工程。
我没想过大人的世界是那样的虚伪,我没想过我最亲爱的爸爸也会骗我。
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做了违背职业操守的事情。
或者连妈妈也被他蒙在鼓里。
不过,这样也好吧,我们一家人,这样辛苦,到了今天,总算是解脱。
我不要欠任何人,妈妈教过我,不要欠任何人。
我努力对着妈妈微笑,我很好,我没有事。我会努力重新开始,过自己真正的生活。
开学后的第三天,悦莹陪我去的医院。手术是无痛的,我也确实没有感觉到痛苦,因为有麻醉剂,我睡着了片刻,醒来的时候手术已经做完了,我躺在病床上挂点滴,悦莹在一旁守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