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离开,可是我昏昏沉沉,竟然没有力气从沙发里站起来。他对我伸出手,他的脸也是忽远忽近,让我看不清楚。我的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被他抱起来。
第三十四章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可怕的下午,那张床很软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可怕的下午,那张床很软,可是我身上很重,四周都是漆黑一片,我要哭又哭不出来,全身没了半分力气,身上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又像是溺在水里,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却挣扎不了,所有的一切都离我而去,此后永远陷在绝望的黑暗里,我连哭都没力气,一动也动不了,四肢百骸都像不再是自己的,全身都像被抽了筋,剥了皮。就像是传说里的龙女被拔了鳞——可我心里明白,这不是天谴,只是命,是我的命。
神智渐渐恢复,我才发现自己失去了什么,我蜷缩在床角紧紧抓着被子,绝望地只想去死。而莫绍谦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若无其事地对我说:“洗个澡再回去,你这样子会被人看出来。”
我想杀了他,随便用什么,哪怕要杀人偿命也好,我只是想杀了他。他却走近我,我全身发抖,想要抓住床头灯,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往他头上砸去,而他只是俯身拍拍我的脸:“明天记得准时,不然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在深夜才回到家里,舅舅舅妈都睡了,我用钥匙打开门,爬上楼,将自己蒙进被子里,才放任自己哭出来。第二天我在家里睡了一整天,舅妈拍门提醒我还要去给那女孩补课,我只是说我不舒服。
我听到舅妈在外面打电话对人家道歉,声音很大:“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她病了。这孩子就是娇气,一点感冒就起不来。”我忽然明白前因后果,原来这是一个局,一个莫绍谦设好了的局。他竟然是这样有手腕有实力,连舅舅那个地位很重要的朋友,都是和莫绍谦串通一气的。
周一我忐忑不安地去上学,我努力地想要把这事情忘了,我不能告诉舅舅,我也没有报警,我想莫绍谦说的可能不是假话,我不想连累到舅舅。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我拼命地安慰自己,就当这件事情不曾发生,我若无其事地回学校去上课。
我只上了半天课,中午的时候表妹给我打电话,哭着告诉我舅舅被公安局带走了,说是涉嫌职务犯罪。我拿着听筒的手抖得厉害,原来莫绍谦并不是威胁我,原来这些事都是真的。
我挂断了电话就接到莫绍谦的电话,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是任何事情都不曾发生,只是彬彬有礼地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莫绍谦是个魔鬼,一个真正的魔鬼。我被迫向他屈服,任他予取予求。他带我飞到一座海滨城市,在那里他有一套别墅,在海边别墅的那几天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噩梦。直到现在,我只要看到电视中播出落地窗外的海景,都会觉得心悸。那些雪白的浪花像是对着我直直地砸过来,砸得我粉身碎骨,提醒着我曾经经历过最可怕的事情。
等我们从海滨回来的时候,舅舅已经平安无事了。
我被迫答应莫绍谦,随传随到,与他长期保持这种不正当的关系。没有人知道我曾遭受过什么,没有人知道我曾忍受过什么。我一直等,等莫绍谦对我厌倦,等莫绍谦最终放过我。可是三年来他从来不曾给我机会,我每次自杀最后也只是绝望。
我割开自己手腕静脉的那一次,莫绍谦终于动怒,他神色冷淡地对我说:“你要是识趣,一年半载或者我就觉得腻了,你要是这样吸引我的注意力,只会适得其反。”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我顺从地安静下来,乖乖地听他的话,对着他装腔作势,甚至故意扮娇扮嗔,我一直等,一直忍,忍到今天。
我忍到了今天,我忍受着一切,只到今天。我颠三倒四地对萧山说出来,很久之前我一直想,如果萧山知道,如果他知道,他会回来带我走,他会回来救我。我一直知道,我说的断断续续,好几次我都没办法组织自己的语言,有好些地方我无法启齿,我曾经受过的一切都令我觉得无法启齿。
萧山全身都在发抖,他放开了我,我看见他眼睛通红,就像是困兽一般,我一直在想,如果萧山知道,他一定会来救我。如果萧山知道,他一定会来救我我就是这样一遍遍地骗自己,骗得自己活下来,骗自己还可以见到萧山,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允许任何人那样对我。萧山突然伸手狠狠地擂在墙上,擂得那样狠那样用力,重重的一拳接着一拳,就像擂在我的心窝里一样。我上去拉他,他甩开我,他的拳头已经渗出血来,他浑身怒意勃发,我拼命地拉他,他一遍遍甩开我,只是死命地狠狠捶打着墙壁,血一点点溅在墙上,他如同困兽一般咆哮着。我最后终于拖住他,他抱着我忽然就放声大哭。
我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这样痛哭失声。他抱着我,就像个孩子般大声哭泣,他哭得全身都在发抖,我也全身都在发抖,我把他的头揽在自己怀里。
如果萧山知道,他一定不会让我遭受那一切。我知道他一定不会让我遭受那一切,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
我抱着痛哭的萧山,泪流满面,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回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