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行了两日,董参将没寻到身影,倒是终于见着了萧光和。
萧光和早卸去了身上的盔甲,他穿在盔甲里头的衣衫,也破得不成样子了,灰头土脸的,若非腰间还挂了一个亮闪闪的银制的腰牌,旁人都不敢认他。
萧成钧将他带到了马车边上,来拜见萧弋。
萧光和嗓音沙哑,像是吃了满嘴粗粝的沙子似的,等到帘子一掀起来,他便问:“娘娘呢?”
“娘娘在。”萧弋沉声答道,倒是没有同他计较,为何一开口便是问幺儿的问题。
萧光和骤然松了口气,肩膀也同时塌了下去,似是耗光了一切的精气神。
萧成钧忙从后头一把扶住了他。
萧弋口气这才温和了些:“下去歇息罢。”
“是。”萧光和艰难地从喉中挤出了一个音,然后便整个儿都挂在了他大哥的身上,全靠他大哥托着往回走了。
萧光和往嘴里胡乱塞了些干粮,再匆匆灌了一壶水。
他擦了擦嘴,道:“董参将带着手底下的兵先行回皇城了……他当我死了,便没放在心上……”
萧成钧皱起眉:“不战而逃,他凭什么认为回了朝中,便不会挨罚了?他有何依仗?”
萧光和又陆陆续续说了许多话,萧成钧都一一听在耳中,而后都报给了萧弋。
萧弋倒是差不多猜到了此人的依仗在何处。
他一边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继续拆着信件,一边方才淡淡道:“木木翰士兵要抓皇后,他定然以为木木翰士兵何其凶悍,自然手到擒来。而有了皇后作人质,上了战场必然便会威胁到朕。而胡思勒会抓住这个机会,杀了朕。皇帝,领兵的将帅都死了,他回到朝中大可说是因为皇上身死,他赶着回朝中报此讯息……”
萧成钧骂了一句:“揣着一颗贼心!莫让我碰见了他!”
“迟早会碰见的。他走得更快,必然还碰不上回皇城报喜讯的士兵。他满心以为朕会死,若是回去先报了这个讯息,紧跟着士兵抵达,报了喜讯,那方才叫一出好戏呢。”萧弋淡淡道。
萧成钧面上神色微微缓和:“不错,不管他如何,这个算盘都是打错了。到时候不过是他自取其辱罢了。”
“回去吧。”萧弋说到此处,顿了顿,他低头又瞧了瞧依偎在他怀中的杨幺儿,道:“加快脚程,快些回到皇城。”
“是!”
萧弋的命令传下去,军队上下便再次加快了脚步。
而正如萧弋想的那样,董参将带着人马跑得飞快,还真比士兵更先一步抵达皇城。
其余人安插在军中的探子,早已经被萧弋拔除。有异心的参将都让他杀了。如今经过木木翰一战,军中上下便只有一心效忠萧弋的。
京中的大臣等了许久的消息,等了又等,自然是什么也都等不来。
在董参将回京之前,众人竟是都成了瞎子聋子,对木木翰那边战况如何,一概不知。
董参将冷着脸,一路打马来到了皇城城墙之下。
他一回到皇城,消息立刻就传往了四面八方,内阁大臣当先将他传唤了过去,而兵部侍郎也跟着抵达了。
“怎么是你一人回来?皇上呢?”孔凤成沉下了脸。
董参将面色凝重,当先跪地,道:“皇上……败了……属下是紧赶慢赶,急着回来同诸位大人传消息的。”
“皇上可有受伤?”这次问话的是李家的人。
董参将低下头去,不敢叫他们看见他的脸色,他道:“木木翰人以皇后相要挟……皇上……皇上……”
“皇上如何了!”孔凤成厉声道。
他可以早已经同新帝站在一处了。
新帝若是出了事,他便也要紧跟着出事了。
“皇上他……中了毒,怕是已经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