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晋江文xue城独发

皇上昨夜果然不是随便说说,太后这话?里也?明确意有所指,她不想叫德妃爬到容妃头上。

垂着?眸子让恭谦盖住万般思量,静嘉心?里哂笑,自打她进宫开始,这宫里可是越来越热闹了。

直到进了十一月底,正和六年的雪倒是比过往要多几场,好几日连天儿的下,时而如鹅毛飞舞,时而又像是盐粒子挥洒,小苏拉们日日卖力气,宫里除了绿砖红墙和勾勒了金边儿的宝蓝宫檐,还是只剩下茫茫一片白。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那都是明年的事?儿,因为这场大雪,京城好些地方都被压塌了屋舍,更不用说外?头,天儿越冷老百姓日子越不好过。

关尔佳氏以皇帝的名义在各地施粥赈灾,很是解决了些日子过不下去的老百姓的愁苦。

可到底赈灾花出去的银子并不是个小数儿,关尔佳氏族里总是有些小话在肚子里憋不住,一来二去就抱怨到了老定国公耳朵里。

“这是太后的懿旨,你们还想抗旨不成?”老定国公嘟囔着?冲来人黑脸,“左右谁喂的狗,狗鼻子总是认不错的,也?就你们大冬天光着?膀子就冲那些奴才秧子抡大勺!”

老定国公过去只是包衣世家一个不成器的二?世?祖,还是沾了太后的光儿才做了几年国公爷。后来太后察觉出这位阿玛不像样子,亲自给哥哥下了密旨,夺了他的国公位子。

这些年虽老定国公金尊玉贵荣养着,谁也?不敢给他脸子看,可不能随着心?意往大街上走螃蟹步儿,他心?里不是没有怨念的,从二世?祖阳奉阴违的角度来看,能说出这样的话?一点都不奇怪。

来这儿的关尔佳氏旁支也只满脸堆笑附和——

“还是您老人家聪明,咱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就是,真金白银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是祖辈儿辛苦所得,跟着?万岁爷喝口汤总是应当?的。”

……

撺掇着?旁支过来抱怨的其中一个小门户的家主躬着身子垂首装奴才,将?唇角意味深长的笑掩盖得分毫不露。

既有雪灾在前,又到了年底各路官员快进京述职的时候,按说正和帝该是最忙的时候,起码过去那几年,年底皇帝是绝对不会进

后宫的。

猫儿冬也不是说说而已,下开了雪大伙儿就都还算消停,没成想今年皇帝也?不知怎的来了心?思,前朝再忙,都没耽搁他翻牌子。

容妃和德妃伺候过,除了慎嫔外?其他几个嫔也?都接了恩宠,在端贵太妃生辰前一日,驼妃太监来到了丽景轩。

“给安小主道喜了,万岁爷今儿个翻了您的牌子,着?您乾清宫伺候呐。”驼妃太监得了罗礼吩咐,对静嘉很是客气。

静嘉前些日子从容妃那里,接手了漱芳斋戏班子挑选和定宴席菜品的事?体,还从本该是德妃负责的事?体里,由着太后直接吩咐,接了装点漱芳斋的差事,已是脚不沾定忙了好些天,都忙晕了头。

这会儿见着?驼妃太监,她才忍不住晃神,好像是有日子没见着?皇上了。

蹙着?眉放下手里各式各样的吉祥菜名儿,静嘉闭着眼睛沐浴过后,这才换了身崭新的燕居袍子,是浅橘锦面儿绒领旗装,外?头罩着?深粉色繁花似锦坎肩,跟着?驼妃太监去乾清宫。

说是从各宫将要侍寝的宫妃抬到乾清宫,其实也?就是提前过去监督着洗漱打扮好,检查一遍没有能刺伤龙体的东西,不许戴任何首饰而已。

等到了乾清宫时,就着羊角宫灯的亮光,静嘉被请进了东围房等着?。

“万岁爷还在批折子,劳安小主稍后,得了吩咐,奴才再过来伺候。”驼妃太监端了碟子点心和茶水过来,谄媚笑道。

静嘉笑着?点头,点滴不露递出去个素纹荷包:“有劳谙达了。”

等人都出去后,她才有功夫打量这长条儿的屋子,比她那西配殿还要小些,不过一应物件儿倒是都能看得出金贵,床幔帐都是绣着?金线的杏色长寿纹云锦料子,叫人止不住咋舌。

要知道对手上不富裕的宫妃来说,云锦衣裳都不是想穿就能有的,更别说用在床上了。

她不知道这是皇帝刚叫人给换上的,乾清宫有四处地方给后宫女子暂住,皇后可居体顺堂,嫔位以上是燕禧堂,嫔位以下便只能在东西围房等着?,若是侍寝完了皇帝不留宿,也?还得到这里来睡。

左右乾清宫的一亩三分地,以他如今的掌控,皇帝也?不怕有人

能传出去,平时都只开西围房,这东围房还是前些日子正和帝才叫孙起行给布置好了的,那梳妆台上都是静嘉能用着的东西,打开就能知道还簇新着。

若不是因着?这个,驼妃太监即便得了罗礼叮嘱,也?不会这般殷勤。

静嘉这些日子本就累,稍稍在榻上躺了会儿就有些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还是驼妃太监轻声儿喊了她才醒:“安小主,安小主?您该准备着?了,万岁爷请您过去呢。”

说完他们便背过身去,也?不出门,静嘉略有些不自在,可也知道这是规矩,深吸口气,尽量快速将?衣裳都脱下来放在屏风上,盖上水红色的棉被,这才轻声道:“有劳谙达。”

驼妃太监笑着?道不敢,两个人上前作熟练又麻利地将被子裹上几下,将?她扛起来出了门儿,左转进了乾清宫寝殿。

静嘉被放下后,听见他们慢慢退出去轻声关门的静,这才压下脸上的绯色,努力挣扎着露出个头来,刚挪两下就听见声儿轻笑,被子瞬间被拉到肩侧。

静嘉一抬头,就见皇帝饶有兴致笑着?看她这狼狈的模样,她脸颊有点发烫:“奴才见过万岁爷。”

“嗯,你这是发烧还是睡糊涂了?”皇帝白皙修长的食指轻轻擦过她娇嫩的脸颊,丁点滚烫顺着?指尖往心?头蹿。

静嘉咬了咬唇:“奴才就不能是害羞吗?”她好歹也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姑娘呀,这位主子作上倒是一点不肯吃亏,可嘴上说的话?,句句都把她刻薄成个小子模样。

皇帝被她逗笑:“朕见过害羞的,就是没见过脸皮子这么厚还羞的,赶紧着?,起来把你脸上洗洗,朕看着?碍眼。”

静嘉也?想洗脸,带着妆容睡觉到底不舒服,可她这会子身上就剩个肚兜和亵裤,还被包裹成蚕蛹模样,她为难极了,这怎么起来啊?

挣扎半天,抬头静嘉就见皇帝挑眉憋着?乐呵,正瞧她笑话?呢,她不乐意了:“奴才不了啊。”

瞧静嘉那羞恼中还带着几分委屈的小模样,难得她还是寡淡面容,都让皇帝觉得她娇憨到人心?窝里子去,恨不能就不叫她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