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怔,像明白了什么似地,郑重看着她:
“妾身要出一趟远门,你我恐难再相见。闫公子可否……等我十年。十年后,我定复归。”
他握紧她手腕:“要去何处?”
她不答,只是摇头。“闫公子若要见最后一面,妾身等你到今日戌时。”
他正要追问,卫署中却有人骑马奔来,言说有急案,需用闫中郎的流金演算。
她将他推开,闫知礼踌躇片刻,咬牙道:“令仪,信我,我有办法救你。”转头随军回了鸾仪卫。
多年后他想起这一幕,依旧痛楚得不能自已。他一生自负,瞧不起时运、人心、天命,以为凭着自己的无双筹算,总能力挽狂澜,扭转时局。那一天恰也是他收束了布在尼寺中的暗线,打算接杨令仪出寺,再将帝党暗探一网打尽的时候,却只晚了一步。
人总是回头看时,才发现当初所谓的前路无限,已是事事来不及。
(六)
在卫署中,他动用流金演算,厘清了高宗朝用在北境的军制陌刀总量、产地与大致去向,将陌刀在两京的留存数圈定,交由南北衙府军彻查。待从成山案牍中抬头时,已是天色昏黑。
他大梦初醒,踉跄着跑出门,骑马飞驰至丽景门外,却空空荡荡,四处不见佳人。
他发疯似地纵马天街,往尼寺奔去,却在坊门外看见浓烟滚滚直入云霄。
尼寺失火,禅院被焚,亭台池阁,尽为焦土。
他在尼寺外站了许久,直到一位老尼唤醒他,递给他一封纸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