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一年,村里死了很多人,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焦灼。
每次我学着村中的女子抚慰丈夫时,他总是说我什么都不懂。
是啊,我有些失落,我怎么也学不会,怎么也学不像做一个人间的女子。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妖灵,偷偷捡走了死尸的身体,假装自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骗得了他的同情。
这样的焦虑一直到了我临盆的那一天。
我看见我们的孩子,他哭得小脸又皱又红,丑丑的,可是我好喜欢他,好爱他……
我也舒了一口气,幸好孩子没有像我听的话本里那样,有一条小尾巴什么的。
可是他走了进来,还带来了一个道士。
那个道士说:“现在动手。”
于是我看见我爱的六郎,手中拿着一把匕首,他恭恭敬敬献给了道士,说:“这是我家祖上的传家之物,先生请用。”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挣扎着去拉他的袖子,惶恐道:“六郎,六郎……”
然而道士按住了我,剖开了我的脖颈。
我是妖灵啊,区区剖开脖颈,我怎么会死呢。
我执着地抓他:“六郎……”
为什么?为什么?
他怀里抱着我们的孩子,萧瑟地站在门前。
那一瞬间仿佛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六郎。
我还是不明白。我尝试撒娇,我对他说过我最怕痛了,但其实我一点都不怕的,你看,那道士剖开我的脖颈,我一点眼泪没有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