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俊不敢抬头,但还是歪着眼角看了阿山一眼。——那个紧抓着自己说着绵绵情话的人,没有了往日处事的淡定从容,只惶恐无措,光是这样静静地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额头上就出了一层汗。
面对这样的阿山,仿佛面对了年少的自己,关俊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他们稚嫩而执着的感情在一开始就错了方向,这时候回头去看,除了可惜遗憾,更多的反而是茫然。
没有人可以一根筋的永远喜欢谁一成不变的。时间之所以有它的魅力在,不外乎残忍和平静。也因此,再强烈的喜欢总会随着它沉淀在河床里,被水浪和沙打磨,从而掩埋在滚滚红尘里,只留一个模糊地阴影。
第二天总是来得很快,彭道承一觉醒来就被告知关俊他们已经出门。他在床头发了一会呆,还是穿了衣服坐车赶到了机场。
一进机场,循着指示牌找到登机位置,一众人等齐声和他打了招呼,只有关俊不在。
彭道承左右看看:“他去哪了?”
阿山回道:“在厕所。”
彭道承点点头,找了两个保镖跟着找过去。他知道关俊被蒙在鼓里这么久,突然让他走,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有的。
“大关” 彭道承叫了一声,把站在洗脸池面前发呆的人一把揽过来“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我那天和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不是别人,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我要你前途无量,平安康健,出去是最好的路,听话。”
关俊低着头,喉头动了动,也不知道原本打算说什么,最后却只说:“彭哥,我会老老实实的,职位什么的全不要,你只要让我跟着你就行。”
彭道承叹口气,搂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临到检票的时候还是说:“大关,你要记住,这不是驱逐和抛弃,是你自己的前途。”说完自己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递给阿山一张飞机票“你也去,到了那边两个人要互相照应。”
阿山微微惊讶,但还是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说:“那彭哥自己保重。”
彭道承挥挥手,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进去,又等了一会,再出来飞机划破了天空,留下一条破碎的飞机云。
彭道承仰头看了一会,终于钻进车里摇上了车窗 。这才过了多久,他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有时候想想,人生最不能把握的就是聚散,谁匆匆来了,又走了,都是命里的定数,说不准的。
可是如果可以连着回忆一股脑都带走岂不是两全其美了吗?
人都走了,他还徒留着那些往事,不能扔,不能忘,寂寞难耐了就扒拉出一点自己看看,看够了再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