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自然是连声说好,跟着就往里动了动,拍拍身边让英莲上炕。
英莲就和她娘靠在一起,听她娘问今日多么热闹,谁来送的聘礼等闲话。
封氏这几日病中但凡和英莲在一起,再也绝口不提什么温良娴熟的话,只问问女儿学了什么玩儿了什么,又有什么热闹事。
英莲便觉得回到了才与娘重逢那一年,母女两个就是说这些家长里短乱七八糟的也能说上一整日。
封氏听见英莲说白露看见小陈太医面上红了半日,让她们围着打趣好几句,想起来林昌家送聘来也有一年了,似乎英莲每每听见林昌的名字,从来没有过一丝不好意思。
封氏心下一沉,觉得她忽略的实在是太多了。
当时英莲对柳先生心动,她觉得柳先生为人浪荡轻浮,家中又没有产业,怕英莲情根深种难以自拔,最后吃苦受累。
她便对英莲实话说了柳先生为人,又说了定下林昌的好处,让英莲答应与林昌定亲。
她那时颠簸半生终于过上两年安生日子,怕英莲重蹈她的遭遇。柳先生风流俊俏却没个定性,万一和甄士隐一样出了什么事儿就丢下英莲走了呢?
可打算了未来女婿的前程,打算了他的家事,打算了他的为人品性,偏偏忘记打算英莲心里中意不中意他。
封氏感叹的看着英莲头上日常戴着的并蒂莲金插梳,想起来莲儿日日戴着这个,不是因为莲儿真心喜欢,而是因为莲儿要安她的心罢了。
她又想起来莲儿给男方家里的各样节礼回礼也一点都不含糊,可准备的时候莲儿眼中却没有一丝羞涩。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孽?
封氏的心沉甸甸的压得她直往下坠。
英莲看见封氏忽然面色苍白,身体顺着靠枕往下滑,心中一阵惊慌。
她缓过神来赶忙伸手扶住封氏,顾不上浑身都在颤,哽咽着喊道:“冰夏!冰夏!快去叫水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