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花太后这边表现得如何如临大敌,翟言只朝这里轻轻扫了一眼,就和没看见似的,悠闲地折了一支寒梅,带着侍从们施施然离去。
“他这是什么意思!”花太后被气得双手直抖,“哀家是母后皇太后,先帝嫡妻,当今嫡母,一个黄口小儿罢了,仗着自己侥幸得了点战功,竟敢如此无礼!”
不管花家再怎么岌岌可危,礼法还在,翟言此举实在是过于放肆。
长公主也被气到不行,一边扶住花太后为她顺气,一边恨恨道:“先且让他得意吧,站得越高摔得越惨,翟言这般居功自傲,指不定哪天就会引得皇帝猜忌。”
她想了想,又转身看着燕肃城,语气讥诮:“母后只是深宫妇人,若不敬她也就罢了,但我们这里不还是站着一位大将军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嫁的是校尉,对方才是大将军呢。”齐怀玉毫不掩饰自己的挑拨之心。
她深知燕肃城为人既冲动又轻信,这样的话绝对会激起他对翟言的愤恨。
却不曾想,燕肃城一没有直接发怒,二也没有露出被羞辱的神情,只盯着翟言离去的方向,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怀玉不知道,就算只早两天,燕肃城也绝对会像她预料的那样,对翟言此举心生不满。但今时不同往日,再次见到他,燕肃城只不自觉的又回想起那场幻觉。
若真是上天怜爱世人扭转乾坤,那翟言又是什么身份?
大漠茫茫,北夷王庭藏于大漠深处,翟言是如何做到奔袭千余里,直取对方王室首级的?
燕肃城感觉自己还处在那团迷雾中,根本分不清现实中的真真假假。
他既迷茫又纠结,但局势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花家视他为救命稻草,就指着利用他现在的声望翻盘,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他在长公主的安排下与其他权贵结交,时间被数不尽的宴请私会占去。
就在又一次表面宾主尽欢的宴请后,燕肃城摈退左右,独自一人坐在酒楼的包厢里按着因醉酒而钝痛不止的脑袋。
他实在不擅长这些交际,尤其是面对着那些每句话都要在肚子里转三个弯才开口的世家豪门,言语的机锋比战场的刀剑更让他避之不及。
“咚——咚——”
窗外突然传来敲打的声音,燕肃城瞬间清醒了大半,迅速将随身的剑拔出,双手紧握剑柄,屏气凝神侧身来到窗旁,用剑尖挑开半阖着窗门。
“燕大哥,你快救救我。”来人一身粗布麻衣,半蹲在窗台上,脸上和双手都冻得苍白,看到燕肃城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泡眼泪蓄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燕肃城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立马将手中的剑放下,本想将她抱入室内,可刚一伸手,就又想起了对方此前的欺骗。
伸到一半的手停在空中,半响都没有往前一点点。
花灵半天等不到回应,睁大了眼睛看向燕肃城,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她又惊又恼,干瘦的身体在寒风中直打摆子,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直到被一股寒风一激,双腿一软,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