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人前韩老爷称呼韩太太为太太,人后亲昵地唤她的闺名,还从来没有称呼她为张氏过。
本就已经失魂落魄的韩太太闻言,像是被谁揍了一拳一样,脸色很是难看。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让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韩老爷面前歇斯底里地道:“你敢说你不知情?若不是有你默许,我又怎能替人打点官司?你是瞎的还是聋的,那些人带着重金找到咱们家时,你能不知道?”
“你分明是知道一切,却装作不知!享受好处时,你比谁都积极,一出了事,你就以不知情为由往我身上推,你可真是好样的,有骨气,不愧是读书人,不愧是曾经的六品官!我张馨薷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你这么个软蛋、怂包!”
“从前你俸禄不够,想霸占丁氏嫁妆来贴补家用,却不好意思说,便暗示我来做,后来被韩梦沁发现了,你便将这一切推到我身上来。那时候我就该看穿你的真面目的!要论道貌岸然、卑-鄙-无-耻,你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韩太太的话音刚落,周围人看韩老爷的眼神就有些不大对了。
韩老爷平生最好脸面,当初与丁媃夫妻离心,部分原因就是丁媃说话直白、不给他留面子。他没有料到,一向以他为天的张氏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让他难以接受。谁都能够指责他,唯有张氏不行!张氏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她凭什么指责他!
愤怒之下,韩老爷狠狠甩了韩太太一耳光。韩太太的头被打得偏到一边,她突然发疯似的扑过去挠韩老爷的脸。她留着长指甲,韩老爷的脸上,被挠出了好几道血痕,同时,她的手指甲也断了好几根,可谓两败俱伤。
一旁的狱卒看到这一幕,不由摇摇头。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听说,这十几年来韩老爷一直与韩太爱缱绻,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韩老爷爱的,是那个以他为天、能满足他身为男性尊严的韩太太,而不是眼前这个泼妇。
而韩太太爱的,是那个身着官服、能够让她过上优渥生活的韩老爷,而不是眼前这个落魄的阶下囚。
可富贵,而不可共患难,说的就是这对夫妻了。
韩老太太在得知儿子与儿媳将被流放后,哭得死去活来:“我可怜的儿子啊,你这是得罪了哪路小人啊,他们竟要这样害你!可恨你那好女儿,如今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便不认人了,竟也不知道为你伸冤!你要是在外头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怎么活啊!”
韩老太太一边儿哭,一边向门口跑去,欲坐实韩梦沁薄情寡义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