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榻间声响,时乐笔尖一顿,回过头时少年已然坐起了身,四目相对,少年眼中的茫然之色渐褪,取而代之的是冷厉戒备之色。
“你怎么……”
“嗯?”
时乐目光下移,揣测他紧拽被褥的手在试图运转灵力,温声道:“先别着急,慢慢来。”
试了几次,少年放弃了,眼中的质疑之色却有增无减,直直的盯着时乐,似要将这人用目光射穿射透。
时乐打了个寒颤又觉得滑稽,搁了笔,清淡的笑了笑道:“你瞪我何用?又不是我把你弄成这样的。”
“……你笑什么?”
时乐觉得这人说话极没礼貌,遂也起了调侃之心,指了指少年的左脸颊:“这里,压出了印子。”
“……”少年忙捂着被枕巾压出印儿的左脸,微眯起眼继续盯着时乐的一举一动,十分警惕。
这是对恩人该有的态度吗?显然不是。
时乐心思微转,到榻边坐下,少年立刻往里挪了挪,躲避的意味十分明显,眼神始终没从他身上离开。
“你认识我?”
“……”
“怕我?”
少年不答,片刻,极轻的摇了摇头:“我……是谁?”
“……”草,时乐在心里暗骂了声,居然玩失忆梗,但转念一想,他从少年初醒的言行举止揣测,这家伙八成是装的。
“你又是谁?”
时乐勾了勾唇角,奉陪到底:“在下祁遇,五日前在寒江遇到昏迷不醒的你,就顺手将你捡了回来。”
“为何?”少年的语气咄咄逼人,毫无被人所救的感激之意。
时乐对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并不待见,遂起了调笑之心:“因你当时穿着女子衣裳,我以为捡到了姑娘,想带回家养着做媳妇。”
少年渐渐敛起警惕之色,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测,他咬牙:“那让你失望了。”
时乐笑:“无妨,我不计较男女。”
“……”少年的手握成拳头,骨节泛白,显然已经在极力忍耐:“休想。”
时乐笑意更深了:“害怕了?”
“……”
“得了,与你说笑的,我没这无聊的兴趣,倒是你,应该叫我一声前辈。”
少年冷冷的盯着他,似寒星的漆黑眸子眨了眨,迟疑片刻:“祁……前辈。”
时乐欣然接受,舒坦的莞尔一笑。
可少年的下一句话,让时乐恨不能一巴掌拍在这漂亮的脸蛋上——
“我渴了,茶,你去给我拿。”
……
时乐算是看出来了,这细皮嫩肉的少年是指使惯人的主儿,极难伺候,又毫无寄人篱下的自觉,他点儿背,将一尊佛请回了家里,还暂时送不走。
秋觉热好了汤药端进屋,看少年醒了十分欢喜,但屋中氛围有些微妙的尴尬,他一时不知哪出了问题:“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