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瑾心中庆幸,陶然虽对自己执着于斯,但好歹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就好比——我从不会放弃任何向你靠近的机会,可我也无法容许靠近你时的自己,浑身沾满地狱的淤泥。
郭瑾敛去眸中波涌,弯唇笑问道:“不知师兄今后意欲何往?”
法正不经思索,脱口而出道:“荆襄之地”。
也便是荆襄九郡?郭瑾心底喃喃,忽而反应到刘备也是在荆州此地才开始发家致富的,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微妙之感。也许命运正是如此,无论生出多少变幻,真正的缘分绝不会就此掐灭。
反而无意间,却会让它乘风疯长。
郭瑾回到家时,本欲直接进门小憩,谁知转进院中便瞥见祢衡那道分外忙碌的身影。那人口中喃喃自语,收拾着手中的衣裳细物,室内已经整齐叠放好三只大小各异的箱笼,如此架势,大有离家出走的嫌疑。
郭瑾悄无声息地移至门边,见祢衡并无反应,紧跟着故意清了清喉咙。
祢衡欲盖弥彰地扔下手中物什,两只大眼睛布灵布灵地回望着自己,一副“你看不见我”的自欺表情。
郭瑾垂首轻笑,继而缓步上前,就势坐于床边:“正平与我无需隐瞒。”
祢衡面上浮现几分被人抓包后的尴尬,片晌终是与她挨挤到一处,“长珩可知北海相孔融?”
郭瑾想了想,而后认真点头回应。除却孔融让梨的典故,她还自恩师家中同此人有过几面之缘。
祢衡又道:“我与孔文举相见恨晚,堪为高山流水之交,文举兄多次邀请祢某出山相辅,我虽无心仕途,然君子死社稷,我断无一生空守闲田的道理。”
郭瑾明白了,祢衡这是找到了自己的“道”。
郭瑾悉心安慰对方一番,对他所为表示十二万分的理解。似乎还嫌不够,郭瑾利落挽起袖袍,亲自帮他一道收拾行装。
祢衡有些愣了,心中思及今后遥遥相隔的画面,突然就心生不舍,他注视郭瑾良久,就在郭瑾疑惑回望的空档,祢衡忽而哽咽出声,“长珩……可还有事欺瞒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