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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感受出她心潮澎湃之意,不由轻咳两声,手指再次拢上郭瑾的细腕。

郭瑾接受到兄长的信号,忙改口询道:“志才兄此行为寻曹昂?”

见她主动提及,戏志才想起主公曾言大公子与阿瑾素来交善,不由反问:“阿瑾可知大公子今于何处?”

长安之地虽则固若金汤,又消息灵便、贯通四海,可福祸相依,不久恐要步入雒阳之后尘。大公子独自辗转京师,岂能不令主公日夜忧虑?

想起本就借住自家府上的曹昂,郭瑾:“……”

郭瑾先是暗暗握住兄长的手指,见他没有反应,又故意在他手心挠上几下,对方反扣住她的十指,似是安抚般与她牢牢交握。

郭瑾心中了然,只憾然直言道:“志才兄见谅,瑾未曾见过”。

戏志才并不追问,互相寒暄几句,郭嘉方传了膳食为好友接风。瞧着面前饱满多汁的炙羊腿,以及鲜香味美的豉汁鱼片,郭瑾克服下原始的汹涌食欲,慢条斯理地细细消磨起来。

见使者躬身欲退,郭瑾又唤住其中一位名唤“月姬”的女侍,在她耳侧低语一番,这才放她随在队尾鱼贯而出。

听着戏志才与祢衡相见恨晚地分席热聊,两人直从董卓之乱,话及古圣贤人,语至酣时,还探讨起这天地之形,进而论及盖天说与浑天说孰是孰非。

郭瑾扶额而叹,她多想拿起一块小黑板,然后大笔一挥,直接将银河系的庞大构造画给他们看。宇宙浩瀚缥缈,这颗星球不过是茫茫星系中的沧海一粟,你我更是如蜉蝣一般,无足轻重,却依然坚持不懈、奋发求生。

想到自己如今“投身”董卓的尴尬境地,郭瑾自觉起身长揖而退,她先是闷进卧房,扎到自己搜罗来的一堆古籍中,嗅着简牍甘醇悠远的沉沉古韵,郭瑾焦躁许久的心境终是平复些许。

去年离开雒阳之时,她本是选定了徐州,可目睹过迁都前雒阳城中的人间惨案,又亲自体会到失去亲友的绝望心情,她真的没有办法选择两耳不闻、袖手旁观。

她知道,就算自己不参与到这趟混水中来,董卓一样会死的,可若是能凭借一己之力,加速董卓身死的这个过程,哪怕只有一天,她的“阿谀奉承、谄媚求荣”就都是值得的。

虽说如今她并未完全思虑好这一诛董计划,可值得欢欣的是,吕布显然已经对她感怀于心,董卓也并没有半分怀疑自己的倾向。

就算吕布貂蝉的故事只是戏文中的杜撰,现实中她肯定无法同戏文中的王允一样找出貂蝉这般貌美的女子,但吕布与董卓之间的纽带并非坚不可摧却是显而易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