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似乎想到了什么,顾不得繁杂的君子之仪,他猛然握住对方略显枯朽的双手,声色急切道:“郭公所言小女,是为何意?”
郭禧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不由得捶胸顿足地悔叹一番。许是荀彧太过符合郭禧心中的女婿人选,又许是郭禧过于笃信荀彧的君子心性,知他与阿瑾相熟,郭禧不由附耳密语解释几声。
荀彧的表情僵在面上许久,久到他都不曾注意自己是如何走出的郭府,又是如何策马而起直直朝着雒阳的方向冲去。
瑾弟她竟是女孩子?
她为何不愿意告诉自己?
最后一次相见,她还曾那般柔情地扯住自己的衣袖,是他不解其意,还自以为是地不告而别。
他以为这样自己总该死心了,他不能喜欢上一个男子,哪怕明明心动到不可救药,他也要用冷水狠狠浇醒自己。
可如今却告诉他说,阿瑾是个女孩子,自己喜欢她本没什么不对,他本可以同阿瑾携手一起安静偕老?!
冲头的热意沸腾至顶点,然后就在他情难自控之际,复又突然降至冰点。
他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仅此一条,便足以给他判了死刑。
对方毫无过错,他又怎能为一己之私抛弃荀氏颜面于不顾,又将未婚妻的尊严踏进泥地里,只为自己开心快活呢?
从他不辞而别的那一刻起,他就该知道,是他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幸福。
……
眼瞅着荀彧失魂落魄地策马远去,郭禧叹息着跨进府门,夫人王氏见他笑而不语,回忆起方才听到的对话,不由蹙眉询道:“之前不是说相中了荀氏的小辈,荀公达么?郎君何以对文若说出这番话来?”
瞧着自家夫人的疑惑模样,郭禧故作深沉地沉吟一声:“听闻阿瑾得往雒阳,全靠荀文若相助之恩,老夫如此一言,既夸赞了荀郎德行,又肯定了老夫识人眼光,岂不互利两全?”
王氏听他一言,当即知晓了自家郎君心中所想,他不过是埋怨荀郎将阿瑾带离阳翟,让他父女路途遥遥、难得相见,又眼尖瞧出此人对阿瑾的别样关怀之心,便故意作此一言,以期让荀郎悔恨莫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