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者批判服装,讽其衣袍不整,则心术不端。
未曾想如今的文士竟已领会了初代键盘侠的精华,凡细节小事总能上升到让你怀疑人生的高度。
祢衡本就寂寞许久,他现在最怕的不是有人抨击自己,而是没人理会自己。因此祢衡愈战愈勇,唇齿利落地反驳出声,只言心正则身正,远胜于那些衣冠楚楚,却内里皆空的小人。
腹中空空的众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方一时激辩正酣,郭瑾难得偷来一丝清闲,忙退后两步,有滋有味地吃瓜看戏。结果不知是谁将这话题引至谶纬学说之上,瞬时激发一些言谈,俨然是有神论的追捧者众。
其实汉代儒学体系本是董仲舒提出的唯心主义哲学思想,其核心是“天人感应”说,由此生发出对其他一切事物的神秘主义的解释和看法。也即是说,“天帝”有意识的创造了人,并为人生了“五谷万物”;有意识地生下帝王来统治万民,并立下统治的“秩序”。
对于这种学说,郭瑾并不敢苟同,俨然祢衡亦是如此,听闻对方的言论,他不由嗤笑出声,又不慌不乱地引经据典,谈及谶纬之说盲目夸大了神的作用,不过是“愚教众人耳”。
言辞激愤间,恰逢有人提及东汉王冲所做的邪书《论衡》。
郭瑾闻声拧眉,《论衡》她还是略有听闻的,王冲以“实”为根据,疾虚妄之言。旨在“冀悟迷惑之心,使知虚实之分”,算是初代唯物主义哲学观的集大成者。
可《论衡》在当时,却被当做反经典邪书来禁锢了。
据闻东汉大文豪蔡邕便十分喜爱《论衡》,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捧读,只能偷偷研习。
郭瑾一时心有感慨,便听身侧有人自她耳边低叹一声:“以金玉为草芥,奉泥沙为圭臬,岂不可叹可笑?”
郭瑾惊喜回望,发现果真是兄长寻至此处,听他如此一言,郭瑾心底想的却是,郭嘉其实比任何人都通透,只不过他此时大有避世之嫌,并不想掺和这些无谓之争罢了,若不是为了自己,他又怎会提前寻至雒阳?
见她眉宇间似是怏怏不振,郭嘉故意矮身凑近道:“瑾弟如此出头,可是与那曹昂相熟?”
曹昂?郭瑾一时有些疑惑,难不成那位曹氏少年不是曹丕,而是那个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却因为老爹贪图美色而提前嗝屁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