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黑无常

别说人家家属半信半疑了,目睹了苏锦霓喊魂的方神棍,整个人都裂开了。

就这么草率吗?

真不是在过家家?

方神棍有心想要询问几句,可苏锦霓的小嘴儿一直在叭叭地喊。

夏映浅的脸上挂着庄严,不容人怀疑的表情。

病房的房门中间有一扇小玻璃。

方神棍不动声色地站在了玻璃前?,企图挡住外头家属的观望视线。

有些事情是这样的,越显得神秘,越好糊弄。

方神棍也?不是在帮人,他是在帮己,一会儿去忽悠人家属的事,肯定还?是他的。

苏锦霓一口气也?不知道叫了多少个张华超。

夏映浅趴在窗户边看了又看,失望地摇了摇头。

苏锦霓有点丧气,低垂着小脑袋,嘟着红润润的小嘴唇,“都答应人家了,没有办到……”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眼眶里蓄了一包子晶莹的泪珠,却倔强的没有落下。

夏映浅走过来,弯下腰,安慰她:“表姨,咱也不是神,尽力了就好对不对?”

苏锦霓依旧撅着小嘴,不肯出声。

搞得夏映浅也?开始难受,他难受,主要是因为他表姨难受。

房间里沉默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张华超面前的机器发出滴滴的响声。

方神棍开始动脑筋,一会儿怎么跟家属解释了。

不知道怎么搞的,刚刚还?温暖的病房,气温似乎骤降。

方神棍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窗户是不是打开了?快关上吧,别没把人家的魂儿给招回来,再把人家给搞感冒了!”

夏映浅下意识回头看向窗户,他记得刚刚窗户是关着的呀!

我去!

猜,他看见了什么?

至少得有十数个黑影趴在窗户上,想要奋力地挤进来。

因为窗户实在是太小,你?推我捅的,倒是没有一个能成功挤进来的。

而且那些黑影的口中还?念念有词。

“我叫张华超!”

“我才是张华超!”

“俺,俺也是张华超!”

……

这些鬼的口音各有不同,中间还有几个女同志也?叫张华超。

张华超这名字有那么普通?

一下子来了好多张华超,一时间天色暗的连一丝月光都看不

到,就连屋子里的灯光也?滋滋地闪个不停。

想到过很多问题,却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形,夏映浅拔出了桃木剑,健步如飞跑到窗户边,一出手就是数张灵符,直接封上?窗。

方神棍一看他这架势,心里多少有点谱儿了。

他牙根颤抖着问:“小,小道长,出现什么情况了?”

说是演戏吧,他还?真有点阴气逼近的感觉。

说不是演戏吧,又觉得这俩人的戏有点过。

夏映浅瓮声瓮气地回答:“别问!”问就是鬼多,吓死你了怎么搞!

苏锦霓这会儿顾不上?难受了。

她凑到了窗户前,问:“表外甥,那么多,哪一个才是张华超呀?”

“都是!也?都不是!”夏映浅刚才看过了,没有一个跟床上?的张华超是适配的。

但那些鬼总围在窗边不走也不行呀,夏映浅想了想道:“表姨,你?还?是先别喊张华超了,先把鬼差叫来。”

方神棍却想说,这没有其他外人,你?俩可别戏精上身演戏了。

苏锦霓握了握小肉爪,奶声奶气地喊:“谢宁安在不在呀?谢宁安要是不在的话,肖可以也?行!或者,嗯,随便来一个鬼差都行!”

她可真是不挑!

方神棍快要晕倒了,这戏唱的也?太真了。

电光火石间,房间里腾起了一阵白雾,熏的方神棍差点没睁开眼睛。

然后,他真的看见了两个脸色惨白惨白的白无常。

其中的一个他还?认识,正是去他家带走了他祖爷爷的那位谢大人。

方神棍可没有天眼,但无常现身,想让谁看见,谁就能看见。

上?一回白无常显身,是告诉他跟祖爷爷的契约时间到了。

这一回可能是误打误撞。

谢宁安也?没有想到,这地儿除了夏映浅和他那个小表姨,还?会有其他人。

这属于技术上的失误。

但没关系,一会儿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可谢宁安定睛一看,也?算是个熟人,这下好,连睡一觉的事儿都省了。

谢宁安想问夏映浅,这么着急叫他兄弟俩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定睛一看,得,不用问了。

好好的医院,快成鬼窝了。

叫张华超的鬼,来了没有两百,也

?得有个一百八。

谢宁安大喝了一声:“大晚上?的,不睡觉,都来这儿吵吵干什么啊?”

胆子大的“张华超”还?告状呢!

“是他们叫我们来的!”

谢宁安道:“你?死几年了?怎么耳朵越来越不灵便了?人家叫的是张超,你?叫张超吗?”

“我们听见的明明是张华超!”

“无常说话不好使啦!”

无常的眼睛一瞪,勾魂索都还没有甩出来,那些鬼嗖一下就不见了。

果然是什么病还?得用什么药医。

夏映浅见那些鬼魂全都散去,松了一口气,他斜眼儿去看方神棍,吩咐道:“哎,老方,总这样下去可不行,你?去外头跟家属套套,张华超有没有什么小名或者别名?”

方神棍想说:就你这毛头小子的年纪敢叫老子老方。

但他一瞥旁边的俩无常,他又想:嗯,你?可以。

方神棍得了令,打开房门就出去了。

闲聊套话,忽悠人是他的专长,完全没有压力。

夏映浅这时候才有空问肖可以。

“肖大哥,你?的脸怎么了?”

“别提了,碰见劫道的了。你?说也是稀奇,这年头还?有人敢劫无常的道儿!”

夏映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劫走了什么?”

谢宁安跟肖可以对视了一眼,不好意思地说:“唉,就是那个放邪祟出来的混蛋玩意儿!”

夏映浅一听气的七窍生烟,心想怪不得红茵总说这些鬼差干啥啥不行了。

肖可以被夏映浅赤|裸|裸的“你?干啥啥不行”的眼神给刺激到了,哭唧唧地说:“我就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外卖小哥,还?没正式当无常呢!再说了,他们鬼多,比刚刚窗户外头的鬼还多呢!还?都是恶鬼!”

原谅他吧,他才当鬼没有几天,见识浅薄!

他死那天,一殿阎罗秦广王刚好有事出门了。

十殿阎罗里,他就见过二殿阎罗楚江王!

就是楚江王问他要不要当鬼差的。

楚江王的寒冰地狱,到处都是服役的恶鬼。

他还?只当地府的恶鬼普普通通,遍地都是呢!

夏映浅一听,心说你骗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