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小村子里,村霸宗族的力量,比外人想象的严重多了。
大集体时期选生产队队长和书记,这伙地痞能把书记队长会计出纳妇女主任通通包揽,社员们有什么办法?没有他们开的介绍信,上公社都困难。得罪了他们,年末算工分分粮食的时候,他们能让你一家子饿肚子!
后来,包产到户后,生产队长变成村长,各家种各家的地,再也不用依赖队上统一分粮,许多以前就跟他们不和的人家,全都自立门户了。陈东阳因为要承包制糖厂,不得不继续跟他们打交道,也就是这时候,他才知道作为一名外姓人,想要在宗族势力如此强大的村子生存下去有多难。
吃过亏,受过苦,他是真的怕了他们,要不是无处可去,他早不想待村里了。
而就在他的糖厂被挤垮后,他们自己的糖厂也被劣质假糖玩儿死了,这时候不知是谁想出用银耳粉兑糖精的办法,做出一批假药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你就说吧,一斤银耳才几块钱?一斤糖精又是几块?可两斤东西混在一起愣是能做出几十盒“御方清肺化痰颗粒”来,能卖几百块!毒品算啥,这比毒品还暴利!至于崔家人引以为豪的人造革皮包,那都是弟弟。
马克思说过,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1】。
从几块钱到几百块,何止是百分之三百!
在这样的暴利面前,良心是什么?法律又是什么?
良心能让他们脱贫吗?能让他们盖得起洋楼吗?能让光棍汉娶得起媳妇儿吗?法律能带来金钱吗?能带来扬眉吐气吗?
翠绿真心绪复杂,如果社会不发展,还处于大集体时期,坏人是不是少了很多可乘之机?可社会要是不发展,这片土地上将有更多的穷人,穷人滋生更多的坏人……这,大概就是爸爸常说的“发展的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