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哪怕是最穷的人家,今年也能买得起一两斤水果糖,割两条猪肉回家过年。
可在黑漆漆深不见底的矿井里,一群煤黑子们,正在卖力的凿着,打着,铲着,机器轰隆着,他们听不见外头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虽然听不见,可谁都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年轻的唉声叹气,年长的习以为常,甚至,为了多挣几个钱还愿意主动申请过年下井。
忽然,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来了”“快上来”,大家拼命摇着升降梯上的铃铛,没一会儿,所有人停工,机器停下,他们站进了升降梯,渐渐的穿过潮湿而洞黑的岩层,出现在地面上。
作业班长催着他们:“赶紧回宿舍洗个澡,把身上搓干净些,换身新衣服,别老穿着工作服,搞得跟旧社会没衣服穿的长工似的!”
正说着,忽然,一把清脆的女童声插进来:“不用麻烦啦伯伯,你们太辛苦啦,就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一群黑漆漆臭烘烘的大老爷们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自己熏到她,拘谨的说:“没,没事,我们就……我们回去洗一下吧。”
“哎呀别愣着,洗啥洗,先拿了东西,待会儿再慢慢收拾。”工会负责人说着,指挥大家去早已安排好的区域入座。
食堂前的小广场上,几十条长长的黑黑的木头板凳支着,在临时搭建起来的主席台上,还有工作人员在布置红色幕布。崔家妯娌几个从食堂抱出两筐小碗,给工人们一人泡了一碗热腾腾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