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鼎鼎。”秦海应道。33所就位于东远省砚北市,一度的确是当地颇有名气的一家国防军工单位,老一代领导人中间有好几位都视察过这里。在朱子川家的客厅正中,就有一张他与伟人握手的照片,那是朱子川家的镇宅之宝了。
“没错,就是大名鼎鼎。”朱子川对秦海的这个回答非常满意,他说道:“我们33所是国防军工系统的重点单位,总部特别重视,省里、市里也都非常照顾。那时候,我们所的小伙子找对象根本就不用发愁,砚北市的姑娘都是以嫁入33所为荣的。”
“我能想象得出来。”秦海答道。早些年,吃“公家饭”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而军工单位更是所有“公家饭”里最为旱涝保收的一个。在有国家拨款支撑的时候,像33所这种单位住房能够得到保证,福利也很好,加上能够进研究所的都是青年才俊,能够赢得地方上姑娘青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惜,这种辉煌是属于过去的。改革开放以来,随便国家的工作重点转向经济建设,部队开展百万大裁军,同时大力压缩了军费开支,大批项目下马,军工科研机构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难过了。与此同时,地方上的经济却蒸蒸日上,尤其是民营、外资企业发展非常好,两相对照,就更显出军工单位的落魄了。
“经费不足,上面拨下来的钱,勉强能够保证发出工资,医药费之类的都没法按时报销。至于住房、福利,那是提都不敢提的事情了。我们这些老人还好,过去已经分了房子,虽然小一点,也还能够住下。新来的年轻人就惨了,单身汉还能够在单身宿舍里挤一挤,结了婚的根本没地方住,好多人结了婚还像单身一样,男女双方各自住在原来的宿舍里,牛郎织女也不过如此啊。”朱子川介绍道。
秦海道:“这种情况,我在其他地方也见过。空军那边的70x所,原来也是如此,经济状况非常不好。不过,即使在那70x所,我也没见到像33所这样的情况,那边的科研人员最起码还保持着军工单位的纪律呢。”
“70x所我知道,他们是在桐江省,那边不像我们东远这样浮躁。东远这几年搞什么招商引资,日本的、德国的,还有美国的企业来了不少,这些企业的待遇都非常好。和咱们相比,人家一个月的工资,能抵得上咱们半年,你说所里的人还能安得下心吗?”朱子川说道。
“怎么,他们来所里挖人了?”秦海问道。
朱子川冷笑道:“岂止是挖人啊,有一家日本钢铁公司在砚北的办事处,有一段时间每天开一辆面包车停在我们33所门口,放出话来,说谁想去他们那里工作,直接上车就可以走。”
“艹!这还有王法没有!”秦海瞪圆了眼睛,怒道。一家外资企业,明目张胆地跑到军工单位的门口来挖人,这不仅仅是无耻的问题,简直是嚣张到了极致。
“咱们33所也是有哨兵的吧,怎么不上去给他们几下?这件事冀老不知道吧,如果他知道,估计直接就该下令动枪了。”秦海恨恨地问道。
“哪敢动他们啊。”朱子川道,“砚北市政府好不容易才招来的外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我们33所在砚北根本没有地位,如果再和外商发生冲突,市政府还不把我们赶出去了?”
“……”
秦海无语了,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国家不重视军工科研,连带着军工部门的地位也直线下降了。要说砚北市政府把33所赶出去,那自然只是朱子川的气话,他们还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但33所在砚北的地面上,各种后勤事务都要仰仗砚北市政府帮忙解决,还真是不敢去招惹政府的“贵客”。
“那么,咱们所有人被他们挖走没有?”陈贺千关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