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就是一个骗子,是来帮许旷群遮脸的。”庞正雄说道。汉屏县里没什么秘密可言,王卓为难许昕群的事情,庞正雄也听说过一些。现在见许昕群带了这样一个年轻得可笑的外地人来谈投资的事情,庞正雄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认定这是许昕群请来的“托”。
肯定是许昕群完不成任务,又不愿意直接说自己没本事,于是就找了宁默来演戏。只要宁默装模作样地表示要投资,然后再找个理由说投资不成,许昕群就能够和王卓去扯扯皮了。这样的事情,在汉屏县过去是曾经出现过的。
庞正雄不相信宁默会对玻璃厂投资的理由,除了宁默的年龄之外,还有就是他不认为汉屏玻璃厂有什么投资的价值。正如苏长亮说的,小型玻璃厂的缺陷是无法弥补的,除非重新上一座六机或者九机的引上窑,把生产能力提升到中型厂或者大型厂的水平,汉屏玻璃厂才有出路。而一座六机引上窑需要的投资是一千多万,有谁吃饱没事,会把这么多钱扔在汉屏这样一个没有什么区位优势的小县城呢?
正因为不相信宁默真的有投资意向,加上许昕群又是县里冷门单位的干部,不值得拍马屁,所以庞正雄才会对宁默如此冷淡。莫非看在马亦平的面子上,庞正雄甚至连陪着宁默观察车间的兴趣都不会有。
“老苏,你这张嘴也是,你跟一个小年轻废什么话?”庞正雄转回头来,看了苏长亮一眼,批评了一句。
苏长亮道:“我也是看不惯他那个傲气的样子,明显不懂玻璃生产,还说什么改进工艺。我研究玻璃的时候,他还在穿开裆裤呢!”
“好了好了,我敢打赌,他现在肯定在跟马科长说,他本来想给咱们厂投资的,但看到咱们厂的干部不配合,所以就不投资了。你想想,你多一句嘴,就让人家当了垫脚石,亏不亏?”庞正雄说道。
“他怎么能这样说?”苏长亮恼了,“明明是他不想投资嘛,和我有什么关系?”
“要不说你性子太直呢?”庞正雄说着,拍了拍苏长亮的肩膀,摇摇头,回办公室去了,只把一个正在愣神的苏长亮撂在厂门口。
吉普车上,宁默的脸色忽阴忽睛,正在想着玻璃厂的事情。马亦平看了看宁默,说道:“宁经理,那个苏长亮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是个有名的刺头,连庞厂长都让他三分的。这家伙是老牌大学生,有点本事,平时说话也都是这样汹七汹八的。”
“老牌大学生就了不起了?”宁默不愤地说道,“就等我把我们公司的工程师请来,好好教教他什么叫本事。”
“你们的工程师文凭很高吗?”马亦平好奇地问道。
宁默笑道:“我们的工程师文凭很低,他就是我们安河农机技校毕业的,是个技校生。不过,他现在就在70x所,指导70x所的那些专家做研究呢。”
宁默说的,自然就是秦海了。这一刻,他想好了一个打脸的方式,那就是把秦海请到汉屏来,让他给那个眼高过顶的老牌大学生苏长亮上上课。宁默相信,秦海肯定有这样的能耐,能够用知识把苏长亮的脸打肿。什么小型玻璃厂就无法降低能耗,到了咱哥们秦海手里,就能够把能耗给你降下来,你信不信!
马亦平直接把宁默的话当成噪音给过滤掉了,其实他和庞正雄的判断有些类似,也认为宁默不过就是许昕群请来的一个群众演员。不过,不管宁默是什么人,马亦平都得陪着他把这场戏唱好,未来即使宁默甩手走了,马亦平也可以在业务科的工作报告中写上这样一笔,这也是能够计算为他的工作量的。招商引资哪有一招一引就能够成功的,失败是成功他母亲,招商局哪年的工作报告上没有几十个这种失败的例子?
吉普车开回县城,宁默提出,把他和许昕群在文化局放下即可,投资的事情,他还需要请示公司,所以现在就没必要再去招商局了。马亦平对宁默的这个要求并不觉得意外,人家的戏唱完了,自然就该退场了,自己只需要鼓掌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