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孔朝冷笑道:“当然不像。如果他们真想投2个亿,那咱们什么一陶二陶都捆一块,也不够他们的一个零头,他们哪至于还挑三拣四的。再说,咱们曲武就这么点煤,有点瓷土,品质还不怎么样,日本人除非犯傻,否则哪值得在咱们这投这么多钱。”
能混到郑泽鹏、莫孔朝这个级别的,都不会是傻瓜。高村武彦做的这一套,不过就是钓鱼,用一个利益来吸引你,真正的目的在于从你这里骗走他想要的东西。这一套把戏,中国的地方官员在与中央进行博弈的时候,是耍得炉火纯青的,高村武彦在他们面前搞这种名堂,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吗?
从道理上说,陈媛、赵博文这些部委官员,也应当懂得这样的道理,但一来他们并不知道兄弟陶瓷厂这件事情,二来他们自觉见多识广,有国际视野,所以觉得日本人投资2亿美元也不算什么离奇的事情。再往深里说,就是一种政绩意识在作怪,抱着一种“有枣没枣先打两竿子”的想法。
想想也是,日本人跑到部里去说想投资2亿,你会如何反应?是把对方当骗子赶出去,还是好生侍候着?前者也许是一种正确的做法,但在官场里是行不通的。而后者则是一种保险的方法,至于最终上当受骗了,那也是好心办了错事,这是不会被追究的。
位置决定了眼界,这话一点也不假。
对于莫孔朝的判断,郑泽鹏也觉得心有戚戚。因为看透了日本人的真实用意,所以对于什么2亿投资之类的屁话,郑泽鹏也就有充分的免疫力。不过,让他觉得为难的,并不是高村武彦,而是陈媛、赵博文一行。几位部委官员专程为此事而来,如果最终这件事没办好,大家面子上都有些不好看了。
“老郑,我觉得是不是应当向陈局长他们交个底啊。”莫孔朝建议道,“日本人的目的,咱们是看着真真切切的,可是陈局长他们不知道,还一心想撮合成这件事。如果咱们不把这事跟他们说清楚,只怕接下来误会会更多的。”
郑泽鹏想了想,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怎么说啊?高村根本就没说他是什么用意,咱们知道的这些东西,说穿了就是咱们自已猜测的结果。拿这个猜测的东西去跟陈局长他们说,万一人家不相信的话,就会觉得我们是不是想搞什么名堂,最终我们反而更被动。”
“这……倒也是这个理。”莫孔朝为难了,“明天他们就要考察这些企业,到时候如果日本人提出来要和兄弟陶瓷厂合资,咱们怎么办?”
郑泽鹏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最终还得落到刘硕头上。老莫,你辛苦一下,把刘硕叫过来,问问他的意思。如果他不想和日本人合作,那咱们就把事情都推到他头上,人家是私营企业家,有什么想法,咱们也不能干涉嘛。万一他真的想跟日本人合作,咱们又何苦做这个恶人呢?”
“好,我现在就去兄弟陶瓷厂。”莫孔朝说道。
“你去吧,我回去给书记打个电话,把这件事也向他通报一下。这件事很麻烦,咱们班子里意见得统一才行。”郑泽鹏说道。
莫孔朝来到兄弟陶瓷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但陶瓷厂的会议室里依然是灯火通明。还在市政府开宴会的时候,有关莫孔朝与日本人对话的情况就已经传到陶瓷厂,刘硕马上召集了厂子里除秦海之外的全体股东开会,商讨具体对策。
“大哥,你是说,日本人这次是冲着咱们兄弟陶瓷厂来的?”一位名叫王培超的股东向刘硕问道。厂里的股东全都是当年那13位遇难矿工的子女,在沙仁元的组织下,大家都是以兄弟姐妹相称的,刘硕是其中的大哥,王培超则是一个小兄弟。
刘硕点头道:“听参加了会议的舒局长说,当时莫市长只同意拿出几家国营瓷厂和日本人合资,而日本人则咬住想看私营瓷厂。大家想想,曲武总共也就这么几家私营瓷厂,除了咱们厂之外,其他几家比手工作坊也强不了多少,日本人怎么可能感兴趣。如果说高村武彦这一回不是冲咱们来的,我这个刘字可以倒着写。”
“你刚才还说,日本人打算在咱们曲武投2个亿?”王培超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