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不是没有想过用自己获得的出口外汇来向那些出口企业购买这些合金元素,但他根本就找不到这方面的门路。他挣来的外汇不是他能够控制的,而那些出口企业也不会愿意与他唱点双簧之类的。
莱昂纳多会心地笑了,作为一个大商人,他对于中国的情况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而且智商也足够高。秦海简单地一说,他就悟出了其中的奥妙,同时也对秦海的变通能力产生了几分由衷的欣赏。他曾经与一些中国国内来的政府官员和国企领导打过交道,这些人任何时候都抱着“原则”二字不放,像秦海这样敢于钻政策空子的中国人,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接下来,双方又探讨了一些合作上的细节,包括由莱昂纳多帮助秦海在欧洲采购部分学术资料、冶金设备和实验设备等。莱昂纳多还答应帮助秦海在西班牙成立一家海外分公司,负责管理在海外的款项。这家分公司由秦海和陈鸿程共同持有,胡安尼托帮秦海找了一个人作为海外股东,主要是为了给公司获得一些欧洲本土企业的待遇。
秦海和陈鸿程采用的这种方式,属于一种资本外逃的手段。也就是在出口的时候故意低报价格,把利润留在国外,然后用这些利润进行海外的各种运作。资本外逃在各个国家都属于政府限制的行为,但事实上又是谁都管不着的。一家企业的产品以什么价格出口,国家无权干预,而在海外能够获得多少利润,国家同样无从知晓。
秦海这样做,也的确是无奈之举。但凡有点办法,他也不会使用这种不能见光的手段。国内还处于改革初期,各种政策上的限制就像是企业头上的紧箍咒,像秦海手里这种具有超前发展能力的企业,在这样的政策环境中可谓是举步维艰,不搞一些名堂是无法办成事情的。
陈鸿程对于秦海的做法却是毫不在意,他们这些下海做生意的人,谁不是靠钻政策空子起家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共同的信条。秦海能够想到这些方法,其实还是得益于陈鸿程的提示。在他看来,秦海的步子迈得还是不够大,辛辛苦苦弄了这么多外汇,用来买煤炭和铁矿石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买成冰箱、彩电之类的高档消费品,获得的利润要多得多。
不管陈鸿程怎么想,特种钢材是秦海生产的,陈鸿程想插手也插不上,只能由着秦海去运作了。还好,到目前为止秦海的所有作为,对陈鸿程都是有好处的。他这一趟出国的收获,远比事先预想的要多得多。
宾主双方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了会谈,秦海和陈鸿程离开的时候,莱昂纳多离开了他的大转椅,亲自把他们送出办公室,还给他们每人送上了两盒精美的古巴雪茄作为礼品。在秦海临上出租车之前,莱昂纳多握着秦海的手,用依然牛烘烘的口气说道:
“年轻人,我现在有些看好你了。我预感到,几年之后,你的确有资格成为我的合作伙伴了。”
秦海笑着应道:“莱昂纳多先生,您放心吧,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把您当成我的合作伙伴的。”
“哈哈,好,好!你真是一个有趣的年轻人。”莱昂纳多丝毫没有被秦海的狂妄所激怒,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相信,秦海是有实力说这种话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若干年后秦海会不会真的超过他呢?
秦海与陈鸿程回到酒店的时候,发现红原省代表团所住的楼道里正洋溢着一派喜庆的气氛。二人刚刚从电梯出来,迎面就碰上了笑容满面的蒋焕文,他一只手拉住秦海,另一只手拉住陈鸿程,大声地说道:“哎呀,小秦、陈总,你们总算是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我们就准备请大使馆出面去找你们了。”
“呃……出什么事情了?”秦海被蒋焕文的态度弄糊涂了,“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找我们俩啊?”
蒋焕文夸张地说道:“我们红钢准备今晚开庆功宴,祝厅长、李处长他们都要参加,大使馆的王秘书我们也请来了,可是快到时间了,最大的功臣却没有露面,这样的庆功宴还怎么开啊?”
听蒋焕文一说,秦海马上就明白了,他笑着问道:“怎么,奥索那边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蒋焕文道,“两套设备,一共1600万,还提供技术指导。那个叫什么托尼的专门跟我们说,奥索方面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们不要说这两套设备是过时的技术,以免损害他们在中国市场上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