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元的手里是有手铐的,那年代大厂的保卫科与派出所也没太大区别,是有执法权的。但没弄清楚情况之前,洪元可不敢随便把手铐拿出来,这东西戴上去容易,想摘下来就困难了。
“你们上去,把他们俩拖下来。”洪元向手下人做了个手势。
几条汉子走上前去,伸手就准备拉宁中英和秦海二人的胳膊。宁中英猛地站起身来,瞪起眼睛大吼一声:“我看你们谁敢碰我一下!”
老虎不发威,在别人眼里就是病猫。宁中英是在青锋厂跺一下脚就能让地面晃上几晃的人,真到发火的时候,那股气场是无与伦比的。几个保卫科的工作人员被这一声吼吓得全都退后了两步,一个个情不自禁地扭过头去,看着王逸桥,等他的指示。
“宁中英,你在我这里耍什么威风!”王逸桥的脾气也上来了,没点脾气的人,是不可能在工厂里当领导的,他向手下一挥手,说道:“别怕他,给我把他拉下来,出了事我兜着。”
“好!”基干民兵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答应一声,端着步枪就冲上去了,步枪头上还装上了刺刀,看上去寒光闪闪,甚是吓人。
“嗬嗬,你还敢动枪?”宁中英的脸沉得像要下雨一样,眼睛瞪着那愣头青,往前挺了挺胸,让那刺刀尖正好顶在他的胸口上,说道:“小子,你有种往你爷爷这里捅。你敢为了一个日本人把我捅死,你特莫被枪毙了都是一个汉奸!”
“我……我……”愣头青没料到对面这老头比自己还愣,他只是当了几天基干民兵,觉得拿把步枪吓唬人很酷。临到别人把胸膛对准他的刺刀时,他吓得手都软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洪科长,我……我怎么办啊。”
“这简直是……实在不行,通知公安局来吧!”曾永涛看着这个场景,心里直骂王逸桥的手下都是废物。他也知道,厂里的保卫人员最多也就是处理点斗殴事件啥的,哪有真正跟人动枪动刀的胆量。在这种时候,双方比的就是一个气势,如果王逸桥的气势比宁中英更足,自然可以把宁中英拿下。关键在于,宁中英的强势是整个北溪市都出了名的,王逸桥和他相比,还真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道路上尘土四起,一辆吉普车和两辆军用卡车呼啸着开了过来。三辆车开到铁路道口,堪堪被秦海停在那里的吉普车给拦住了。前面那辆吉普车上下来了一位军官,他走到秦海的吉普车面前看了看,然后向后一招手,下令道:“全体下车,封锁现场!”
军用卡车呼啦呼啦如下饺子一般地跳下来几十名军人,手里都端着乌油油的半自动步枪。相比北溪钢铁厂这些基干民兵,这些正规军人无论是气势还是动作,都高出了一头,现场的众人不由自主地都闭上了嘴,看着这些军人,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请问秦海同志在这里吗?”领头那个军官对着众人喊道。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秦海,目光中交织着各种情绪,有震惊的,有诧异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所有的人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尼玛,这事闹大了!
那军官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到了秦海的身上,他走到秦海面前,试探着问道:“请问,你就是青锋农机厂的秦海同志吗?”
“是我,请问……”秦海心中抨抨直跳,离开平苑之前,他的另一个电话正是打给岳国阳的,岳国阳表示一旦李林广那边有了结果,他会出面给秦海撑腰。这些军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极大可能是与岳国阳有关的。
“报告首长!我是安河省军区独立三团二营五连三排排长熊宏康,奉命率我排前来协助首长执行任务,请首长指示!”那军官向秦海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