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摆手。

贺姑姑咬咬牙,到底不能违抗,便带着人下去了,又轻轻合上门。

偌大的室内一时寂静,阳光下微尘起舞,照亮无数矜持名贵却陈旧的装饰,也照亮无数不算昂贵、却古怪新奇的潮流发明。

皇帝披着外衣。在阳光下,她乌黑长发、雪白肌肤,对比浓烈得令人炫目。

“皇叔,你过来。”

摄政王的喉结,又微不可察地一动。

他依言走过去。

明媚的阳光令万事万物都投下清晰的影子。他的身影也清晰地落在地面,短短的发梢相互交织着,贴身的劲装勾勒出挺拔修长的身影;当这个影子站在那长发长袍的影子前,恍惚就像一个时代站在了另一个时代前。

裴沐略靠过去,抬头凑近他耳边。

“昨天夜里……”

她气息吹拂,语气停顿;低低的尾音,如同一个暧昧的引诱。

摄政王僵硬地站着,双手握拳。他戴着一双细致雪白的手套,此时手套被捏得显出深深纹路。而且,他不知道,他现在瞳孔缩紧,像是紧张至极。

“……朕早早上床歇着了,还做了个美梦,梦见皇叔被朕扔下的花盆砸破了脑袋,真是笑死朕了。”

裴沐一口气说完,哈哈笑起来。

她倏然一推摄政王,见他愣在原地、眉眼间流露恼色,她就更是兴致勃勃。

“哟,生气了?”她绕着他,慢悠悠走了一圈,“朕一个将要退位之君,将来死了没脸去见列祖列宗的末代皇帝,都没为着皇叔的无礼而生气,皇叔有什么可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