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现在的这样,也敢肖想?

只有一天,当她在秋风里烤鱼,却又挫败地抱怨自己手艺难吃时,他忍不住说:“以后有机会……我来做。”

她有些惊奇:“丑八怪,你做饭好吃么?”

他有些想笑,心想总是比她那条烤焦了的鱼要好许多的。但他才堪堪笑出来,却又想起,自己和她大约是不会有以后的。

他沉默了。

她一无所知,顾自烤好了鱼,然后有点忸怩地过来,说她挑好了刺,可是味道不大好,问他要不要吃。

他说:“好。”

那烤鱼果真十分难吃,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烤鱼。但他认真地、细致地吃完了每一口鱼肉,夸她:“还不错。”

她便开心起来:“我知道不好吃的。丑八怪,你人真好。”

她总是“丑八怪”、“丑八怪”的这么叫,就像他也总是叫她“小姑娘”,叫得久了,这两个称呼似乎就褪去了原本的色彩,成为了独属于他们彼此的、单纯的符号。

他本也习惯了被这么叫,但那一次他突然就是不高兴了。他有些急切地告诉她:“我……原本不是这样……”

她想了想,也像有点兴趣似地:“那你原来什么样?啊……你别说话,让我看看。”

他近似失明,却终究没失明。他还能看见朦胧的光线,能看见她模糊的身影;他也还有感觉,能知道她捧起他的脸,在天光里仔细察看;她一点点抚摸他的眉眼、唇鼻、轮廓,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突然害怕起来,怕她觉得他太丑、太不堪。他这副样子,能让她同情,却是绝无可能叫一个姑娘喜爱的。

过了很久,她终于开口了。

“我大致能知道,你原来一定是很好看的。”她笑起来,“喂丑八怪,你眼睛真好看,眼尾还有一点上翘,像刀尖的一点……是从没沾过血的那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