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知道。小朝,有时候我也觉得你太过倔强,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在你小时候对你多好你都忘了吗?”喻云飞问。
“你都是半只脚跨进棺材的人了,到底是怎么做到还被下半身支配的大脑的?他现在做出的一桩桩伤害我和哥的事,只是为了找个机会挖空心思对我们好?没个十年脑梗都说不出你这样的话。”他气的眼睛都红了,隐隐发着热,一股酸涩感呈辐射状在鼻尖散开,“就因为海氏的撤资,哥哥奔波操劳了几个月,每天睡得还不如一条狗;被删掉的论文实验数据是我整整积累了两年才得到的,每一瓶香水都是我一点一滴调出来的,那是我的心血。结果到你口中,就是他在为了对我好而创造机会。韩逸舟借着任启年一家说偷就偷,说毁就毁,这是为我们好?你这个当父亲的,到底有没有站在我和哥的立场想过?你有没有把自己当成父亲,有没有用父亲的身份在乎过我和哥哥?”
方才的喻云飞,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委婉和苦口婆心,但当听到儿子直呼韩逸舟的名字,他便以命令的口吻说:“这些都是小事。小朝,你要将目光看得远一些。”
“放他娘的狗屁。改天他捅我一刀,你是不是也能自我洗脑成他是为了我好,是为了亲自在床头照看我?”纵使内心的小人已因父亲对韩逸舟的偏袒而歇息底里,但他的口吻还能保持相对平静,“不管他以前对我如何,现在确实伤害了我和我哥,就跟他的身份一样,小三永远是小三,烂橘子就是烂橘子。”
“为什么你这个孩子会这么不懂事,一点都不能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喻云飞的语气也不再客气。
“为什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呢?你认为他对我的好是基于他对你的爱,是因为我是你的儿子。但你也别忘了,我也是我妈的儿子,是你们两人通过正常夫妻行为生下来的人。通过我和我哥对他的种种厌恶,他知道要与我们和好如初已经不可能,所以现在的我们就是他的心头刺!是曾经名正言顺占有过你身子的女人为你生下来的孩子!你还指望花旗的一部分资产,他现在只期待我们父子关系恶化好吃你的绝户。很显然,他做到了。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你的事业建立在我妈的痛苦上,沾着她的血。”
“喻朝辞,你韩叔叔的心胸没有你这么狭窄。”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变冷。
“对,他没心眼,是我心胸狭窄,他在你心中就是人畜无害。你恶不恶心啊?像你们这样上〇床都不带t的狗男男,为什么还不得艾〇滋啊!”最后一句话,喻朝辞再也没有控制住心中的情感,是几近歇斯底里地喊出来的。
与此同时,抱着小鱼干的陆他山出现在广场的一角,正好听到了这句撕心裂肺的叫骂声。这叫骂声就像一根冰锥似的,扎得人又寒又冷,让他几近错愕地愣在了原地。
他看到喻朝辞狠狠地挂断了电话,曲起双膝坐在花坛边缘上,将身体缩成了一团,也不知道对方刚才是在和谁通话。静默地看着那个失落的少年许久,他拿起手机,向陆知景问道:“他告诉过你他恐同吗?为什么会恐同?”
冷风中,喻朝辞瑟瑟发抖着,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冻的。他红着眼吸了吸鼻子,有点后悔为什么要给那男人打电话,他明明知道喻云飞一直是偏向韩逸舟的。
可他就是想寻求那一点渺小的希望,希望父亲在感受到自己的委屈后去质疑韩逸舟。
就在他心里愈发苦闷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猫叫。
循着声音看去,他发现带着空心铃铛的小鱼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边,此时正用乖巧的眼神看着自己。
小鱼干一跃而上,跳到了花坛边缘,在用脑袋碰了碰他的身体后,才钻进了他的怀里,就像扮演着安慰者的角色,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喻朝辞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他往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那袭熟悉的身影。“难道又是偷偷跑出来的吗?”
小鱼干感受到了来自他怀抱的温暖,便抬起下巴要求挠挠,继续呶唔呶唔地叫着,撒娇着。
喻朝辞顺意抓了她两下。猫毛中的暖意随着指尖慢慢蔓延到心间,他愈发不能收手。“你先让我抱一会儿,等会我再去找你主人。”
小鱼干开始打呼噜。
科学证明,撸猫可以治病,更能平复人的心情。在令人放松的猫呼噜中,他撸着撸着,心中的火气似乎消下去了点,并觉得为了这样一个烂人生气真是人间不值。
于是,他抱起小鱼干又一次把脸埋在猫肚子里,用自己的鼻尖可劲地蹭着又暖又软的毛肚皮。小鱼干身上总有一股很干净的味道,让他怎么吸都不会觉得腻。
夜已深,但是此时承心并不像其他医院那样死气沉沉。
广场的小道上,一个男人抱着刚从西南角买来的手抓饼,在寒风中吃得特别香。一阵妖风吹过,手抓饼那熟悉的气味便飘散到了喻朝辞鼻前。
喻朝辞可劲嗅了两口。
男人身边还跟了一个不过五六岁的男孩子,此时正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自己的爸爸,一边叫含着“爸比等等我”,一边把手抓饼酱蹭得满嘴都是。
男人一回头,看到自己儿子这模样,马上笑出声:“哟,这只可爱的小老虎是谁家的?”说着,他拿出纸巾擦掉了儿子嘴边的海鲜酱。
小男孩嘻嘻地笑了两声,随后将手抓饼里的肉整块咬出来,吧唧吧唧地啃了下去。“爸比,没肉肉了,我还想吃肉肉。”他看着爸爸手里另一个打包好的饼。
“怎么吃这么快。”年轻的父亲笑着说了一句,随后把自己的手抓饼和儿子的对调,“剩下那块给妈妈的,爸爸这儿还有,你吃这块,爸爸的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