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律拿起白子,放置于黑子旁边,不急不慢的开口:“皆是形势所迫。”
“站在欣赏的角度,商圈和收藏圈有先生这样的人才,求之不得。”黑子吞并白子,老先生丢进木盒子里,口中喃喃着,“站在专业角度,你的病情不能再拖了,有时候敢于正视并承认自己的病痛,比保守治疗更易全盘接收。”
“林医师,有什么方法可以短期之内抑制住我的幻觉吗?”温律开门见山,不再遮掩。
他之所以接下青蛇这个活,主要还是打听到了明代永子的买家是最权威的精神科诊疗医师,主攻幻觉妄想综合征。
林医师的病患不止他一个,想要看诊必须预约,排号大概率也要等到后年。
温律这病,等不起。
“这种病症除了保守治疗,更多的还是靠自己区分幻觉和现实世界,病患受到幻觉支配伤人,甚至出现幻听幻视自言自语的症状都在潜意识的告诉身体,这具躯壳是需要被修复诊疗的。当你脑海中产生幻觉,这种幻觉并非一些日常场景,而是另一种维度的时候,我认为你可以先试着去接纳这个梦境,再试着寻找梦境和现实的区别,找到分界点就能从幻觉中解脱出来。”
“林医师的意思,我能否理解成,即便加大用药也没办法抑制我的幻觉?”温律蓦地笑笑。
林医师再放黑子,指尖点在棋盘上:“棋品如人品,往往可以从下棋看出一个人内心真正的想法。温先生严谨端和,风骨天成,做事游刃有余,让人挑不出毛病。但是,落子无悔,这人世间的事情单靠压制是无法妥善的,你内心的戾气大过于良善。”
“何以见得?”温律将棋子放回。
“从医56年的直觉和身为专业的精神科医师给予你的分析。”他睨着温律,“不知温先生晓不晓得草间弥生这位艺术家,她跟你一样,都是幻觉妄想综合征,或许她的病症比你更严重。谁也不知道幻觉世界是诡异嶙峋还是缤纷灿烂?这些都是未知的,也是病患所掌控不了的。草间弥生通过画作来描绘另一个世界的样子,这也算是接纳。我认为,强制性加大药剂只能让身心受到更严重的折磨,你需要走进去再走出来,前提就是建立在自愿而不是逼迫的情况下。”
温律沉默着。
“你的病历在我来之前有了解过,你曾就诊的私人医生是我的徒弟。如果你想试着去面对幻觉、分辨幻觉、控制幻觉,而不是站在对立面强制性压制它,半个月后来望海市进行全方面封闭性诊治。 ”林医师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我不敢保证为期一年的治疗会让你彻底摆脱幻觉,至少能让你内心舒服不少,不再恐惧幻境、能够轻易的全身而退。”
“您是说我要在望海市呆一年?”
“准确讲,封闭治疗,与外界隔绝。”
“与外界隔绝就等于我要摈弃诺氏和茶馆还有我的家庭,这些对于我来说都太困难。况且,我家……”他想想,又摇头,“我家妹妹正处于人生最关键的时期,毕业后就业步入社会,一只什么也不懂的菜鸟需要一个羽翼丰满的后备力量。我曾经没能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给她安全感,让她遭受非议,现如今不可能再犯下相同的错误,就算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实习,也难免会出差错。我愿意接受您提出的所有要求,但封闭治疗,我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