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再无波折。

石墓是昆杀建的,就在巫马和季念家的院子里的大树下,笼在一片蓬勃的青翠里。

“我出去捕猎,回头来接你。”昆杀将墓碑摆正,放好,站到罗衾身前,语气柔和:“你就跟言欢在这里和他们说说话吧,我过一会儿就回来。”

罗衾点点头,并没有停下手里编花圈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目送着他离去。院子里只留下他和言欢两人,谁都没有讲话,任大片大片沉默的空白在空气中蔓延。

半晌,花圈才编好。他弯下腰,郑重其事地把洁白的花圈放在墓碑前。然后退开,立在一边。接着言欢上前,将鹅黄的雏菊花圈放在白色花圈前面。两人默默相对,很长的时间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墓碑。其实上面也没刻几个字,不过是 “巫马季念夫妻合墓”简简单单几个字而已。

天地寂静无声,罗衾循着记忆中死亡中的样子。那时候他还小,在爷爷去世的那天被带到了陌生的乡下。只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他裹着父亲递过来的大大白衣,跟着送葬的队伍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上,天地一片模糊的哭声。

对了,那个时候的自己,在想什么?

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口:“以后,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是啊,”言欢不无伤感地抚摸着并不光滑的墓碑:“以后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

“如果,”罗衾猝然抬起头看着他:“如果有一天你也不在了,我真不知道会怎么办…..”

“昆杀会好好照顾你,不是么?”

“是啊,”罗衾长长的叹息:“但我一定会寂寞死的。”

“不会,我绝对不会留你一个人,”言欢深深的望着他,黑珍珠似的眼珠里一派深沉:“我保证。”

罗衾微微笑了起来,伸出手去。言欢轻轻一笑,没有丝毫迟疑地握住。两人双手交握,彼此的体温相互萦绕,无比亲密,却又不够亲密。

“我们都要好好的。”罗衾一字一顿的说,无比坚定。

“是啊,要好好的。”言欢释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