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抽一口胸口里就一闷的大烟泡来得实在,浓重烟气好像是从灶台上烙大饼点火烧起来的烟熏,闻着苦抽着也苦。
他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遍村委会的大门锁好了没有,然后检查那支永远插在自己上衣兜里的金星钢笔是否还在,这已经是他下班必须要做的两件事,近乎于强迫症。其实村委会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个耗走三代村领导人的大喇叭广播器,还有一台只能看到萝北县电视台的熊猫电视机。而他上衣口袋里的金星钢笔,则价值七块五。
当他看见一串他从电视上见过的豪华轿车缓慢的驶入村口的时候,他嘴里叼着的大烟泡华丽丽的掉在雪地上,灭了。
十二辆稍显疲惫的奥迪轿车一字排开停在村口,随后是三辆东风卡车从小公路上开下来轧着积雪咔嚓咔嚓的响最终停在村委会门前的空地上。从三辆卡车上跳下来十几个青壮开始从卡车上变魔术一样不停的卸下来东西。
电视机,冰箱,空调,抽油烟机,甚至还有一台包装上满是尘土的跑步机。还有无数的零食,其中就有传说中一年卖出七亿瓶的香飘飘。米面粮油,一盒一盒的带鱼,一箱一箱的烟酒,一堆一堆的玩具,一包一包的衣服……
光是搬空那三辆卡车十几个工人就用了一个多小时,整个靠山屯里所有的村民都被吸引了过来好像看美国大片一样感觉到无以复加的震撼!他们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用视线询问着什么,但是每个人都从附近的眼神中看到了迷茫。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处于一种莫名的情绪中。
自行车咣当一声倒在雪地里刘百万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里全是琳琅满目的商品,五花八门无所不有。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捂着嘴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堆积如山般的货物,忘记了敞开怀叼着奶头的孩子。孩子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满足的吃了个饱,还很有风度的打了个饱嗝。
就在所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从后面十辆奥迪a6轿车中呼啦呼啦的涌出来几十个西装笔挺的大汉,呈燕尾阵型左右分开将村民和那堆如山的货物分隔开。没见过这样阵势的村民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出去,和那群看上去就像电影里香港黑社会的大汉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
一个西装大汉弯腰躬身打开前面一辆车的车门,然后就看见一只穿着意大利进口皮鞋里面是大红色袜子的脚从车上迈了下来,随即一个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留着中分头的极品猥琐大叔从车上很有风度的走了下来。
这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阿玛尼西装也能穿出地摊货韵味的风骚男人,抬起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看了看时间,他潇洒的甩了甩头发,然后露出特意拔掉两颗门牙后装上去的万足金假牙用舌头舔了舔,那叫一个荡漾。
只见这枚在四名大汉的拥簇下的虎人走到那堆货物的旁边,然后踩在一个电视机包装箱上居高临下的站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索出一个小喇叭,就是大街上收破烂用的那种。
打开开关,从喇叭里传出一声飘渺悠扬的声音。
“废铜烂铁的卖,旧冰箱旧彩电旧洗衣机的卖……”
奥迪a8里赵龙象一捂眼,抱怨了一句:“我就说那收破烂的不靠谱,你们非得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