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又道:“就说月姐儿,那时候她也快十岁了,上面没有奶奶管着,当娘的又胡乱宠爱,养出个不管不顾的性子。就这个脾气她自己都吃了不少亏,可就是改不了。”
雷婉月垂着头,手里拧着个帕子,嘟着嘴,满脸不高兴。
孔氏也烦,这件事她原本不想插手也不想来,老老实实跟炕头上做个老封君多好呢?有吃有喝的,自己生的那几个孩子都贴心。可是她不能不来,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雷家当家女主人,这是来给柴氏赔不是的,她如果不来就不像话了。
但是也想她话里说的那样,儿媳妇都比她岁数还大了,她就算想管,也有心无力。
柴氏看了她一眼,道:“嗨,这事儿也不能难为你啊,给人当后娘向来是辛苦活儿,谁不是睁一眼闭一眼?我能理解你,但是我也是给人做奶奶的,瞅见自家孩子被人戳着脑门一口一个贼偷,一口一个下贱坯子,这心里能好受得了?”
雷婉月嘟囔道:“我是骂那个姓陆的。”
柴氏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你嘴里那个姓陆的是老娘掏了粮食跟人换来给我闺女做闺女的,吃喝也是我孙子跟他爷打猎赚了银子养活,轮到你直戳着骂?谁教你的?老婆子我一巴掌给她把屎打出来!”
施氏跟一旁听着,闻言缩了缩脖子,搡了把雷婉月,“大丫你胡说啥呢?兰儿也是你妹子。我就说你这个脾气不老好,嘴也不会说话,就算是担心孩子们出来疯玩到你嘴里也成了坏话!”
陆兰儿噗的笑出声,道:“可别这么说,是我不配去县里,不配吃肉包子呢。大丫姐可真
的是心疼我们几个,直接把包子都摔了呢。”
“你个……”雷婉月又要发歪。
孔氏用力咳了声,道:“姐姐您也看见了,这种我能管得了?今天这事儿我原本着都不打算过来,孩子也不是我养的,话也不是我教的,不知道从哪里学了这个犟脾气。可是毕竟姓雷,咱两家子都是肉贴肉的亲家,论谁家能跟咱两家这么亲呢?我来也不是说真的就能让姐姐和孩子们知我的好什么的,只是想陪着姐姐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那时候兰儿刚进家门,又是个灾年,忠力确实说过一些不中听的话。我也劝过,不就是个丫头,一顿饭能吃多少呢?咱家里粮食也多,就当积福也挺好。她爷爷脾气姐姐您也知道,刀子嘴豆腐心,嘴上成天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可是眼皮子底下养着的孩子,哪个能饿着冻着了?只是那时候家里接二连三的生孩子,香桂刚生完虎头虎蛋不久,我又生了。还有大郎媳妇也有了身子。没多久又给二郎娶亲,忙忙乱乱的,孩子们之间闹了点儿不愉快也没发现。”
“月姐儿其实没有坏心,就是拔尖要强惯了,随她爷爷。那大市集看见几个孩子就自己跟那坐着吃包子,一时相差了生气,说话难听也是难免。只是我也没想到这孩子说话这么不讲究,等问出来也着实气的心疼。”
要么说孔氏是大家门户出来的丫鬟,雷老爷子宠爱的不行不行的呢。就这个说话的方式,三言两语就挑明了家里我不管事儿,孩子不是我养大的,她没坏心,就是随了雷老爷子,那咋整?我也没辙啊。
柴氏只是冷笑,如果是撒泼对骂,她绝对不带怵头的。可是孔氏这么说话圈圈绕绕,到把她给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