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不知道用了什么香氛,淡雅的香气和沈若华身上柑橘调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在窄小的空间
内,分不清是哪个更让人呼吸不畅。
阮茶不会系这辆车的安全带,沈若华边侧过来帮忙,边抱怨,“这车是新出厂的,号称什么全新驾驶系统,结果最新的就是安全带难找得要命。车牌刚办下来,我今天也是第一天开呢,第一个载的就是姐姐,它还挺荣幸的……好了。”
阮茶和她抬头时亮晶晶的笑眼一碰,不禁拽住安全带的一端,半晌挤出一句,“……还是我比较荣幸。”
她本身就不是擅长聊天的人,在沈若华面前又常常思虑再三怕说错话,结果总是更加不如人意。
“一辆车怎么比得上姐姐?”
沈若华却不在意,她驱车驶出车库,像是不经意地提起,“尤其茶茶姐今天比往常还漂亮……是和谁有约吗?”
是被某个魔王逼迫的。
提到这个,阮茶眼前就不受控制地闪过伊迪的脸,都顾不上对沈若华的看法紧张。她顿了顿说:“……没有,就是换换心情而已。”
非要说和谁有约的话,那也是伊迪预见到这一刻准备的吧。
“那我不是超lucky的。”沈若华笑得更灿烂了,“很合适你,特别漂亮。”
“……谢谢?”
“茶茶姐,这种时候也夸夸我嘛。”
和沈若华在一起,气氛似乎永远不会变冷,哪怕阮茶不善言辞,聊天氛围也很好。
车子在一路轻松愉快的交谈里到达目的地,阮茶看到了熟悉的餐厅招牌。
沈若华早就订好了位置,两人落座,她点完单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姐姐还记得吗?”
阮茶当然记得。
家里经济紧张,阮茶大学时期到处打零工,家教是第一选择——她就读的学校虽然不是什么顶尖学府,在本地却颇有名气,加上她成绩不错,人又温柔耐心,价格稍微高一点也很有市场。
但家教的时间多半在晚上或者周末,阮茶有空还会接其它日结或者周结的活,比如发传单,比如排班轮休的餐厅服务员。
这家名为“meet”的餐厅对侍者要求极高,经理还格外不好说话,但薪酬是成正比的诱人,且来的客人非富即贵,有时候会给不菲的小费——百元起跳。
为了赚钱,阮茶在经理的日常狠批里艰难地支撑了下来,力
求让再难搞的客人都能满意离开。
她做的还算不错。而有了这份工作,那段时间确实手头宽裕不少。
可人总有走霉运的时候。某天阮茶上菜,遇到客人带来的小孩捣乱往她身上撞,导致菜品撒了一地,出了严重的工作事故。
等她上菜的客人倒好脾气地没说什么,小孩的家长却因为孩子撞到她后摔在地上哭闹不休,疾言厉色,非要向餐厅投诉。
遇到这种奇葩,阮茶只能自认倒霉。
沈若华就是在这时站出来,几句话替阮茶解了围。那会儿她还是个高中生,行为处事已经比很多大人都成熟从容。
十岁的少女解决完闹事的人,拿出手帕递给她,明朗的笑意映着壁灯,像是闪烁的星辉,偏偏唇边露出一点虎牙,平添几分俏皮。
阮茶大概是在这一瞬,对她一见钟情。
假如只是这一次短暂的交集,这份心动很大可能会随着时间淡去。如同无意夹在书页里的花瓣,许多年后再次翻阅,或许才会被.干花书签淡淡的香气勾起当时美好的回忆。
但没过多久,阮茶接到了一份新的家教工作,第一次上门授课时,惊讶地发现工作对象就是在餐厅里一面之缘的少女。
阮茶只教了她三个月,就主动请辞了。
她发觉自己竟然对学生产生了逾越的感情,本意是悬崖勒马,沈若华却在结束师生关系后,依旧会偶尔找她帮个小忙,聊两句天,不知不觉就熟悉起来。
阮茶拒绝不了她。更别说后来她为工作焦头烂额的时候,还是沈若华帮了她一把。
重新回到这间餐厅,沈若华怀念地说:“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时间真是一眨眼啊。我和茶茶姐现在算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要好吗?阮茶是这么希望的。可仔细想想,她们其实并不太熟悉对方,至少阮茶对沈若华的生活、家庭都知之甚少,她了解的,只有沈若华愿意展现在表面的那些。
但被问到这个问题,阮茶还是顺着她说:“是啊。”